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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4页）

“别撒娇，这个绝对不行。”

原封不动，你记忆力可真好，学得真扎实。真不知道他一个六岁小孩要我道歉那么执着做什么，反正以后长大不是忘光光？我没办法，只好违心地跟他道歉：“哥哥错了，对不起。好了。说吧，你想起什么了？”

“哥哥骗我，没有好好道歉。”

他还真没完没了了，我看他还挺得意的便问：“要是今天问你的是存叔你还敢让他道歉吗？”

“……不敢，但哥哥又不是泽存叔叔，哥哥答应我的。道歉，像豆豆以前跟哥哥道歉一样。”

我太惯着他了，下不为例。可他平常和我道歉确实很真诚，虽然我不知道错哪了，还是假惺惺地说一下吧：“对不起豆豆，哥哥错了。”

“好，豆豆原谅哥哥，现在豆豆也跟哥哥道歉，刚刚豆豆使小性子，还不听哥哥的话乱跑，对不起。”他微微鞠躬，这种时候他最像个知书达理的小君子。

“行，那你快说想起什么了。”我有些心虚，要是他问我错哪里我是万万答不出来，只好尽快堵住他的嘴，同时又暗下决心要变成姨父那样的教育者，免得豆豆老不听话还缠着自己要这要那。

“想起……以前在大年舅舅家的事。”

那就是记得差不多了，这是好事，我的语气也宽松许多：“那你为什么不听话要偷跑？下次不许这样，要是你再拿头撞墙，你要哥哥怎么办？哥哥想罚你一个月不准出去玩，怎么样？”

听完，他疑惑地眼睛扫过来：“哥哥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又骗我？而且豆豆肯定不会拿头撞墙。”

我先回避了问题，反正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拿头撞墙，那你知道不知道哥哥现在想送你到姨父家里去，让姨父管管你？”

“不要，你罚我不出去玩吧。豆豆说了不会撞墙就是不会撞墙。”

我揪了揪他左边耳朵：“那你昨天为什么撞墙？存心报复哥哥？”

“那个不是豆豆，是别人，”我听到有点畏惧，不是他？那是谁？难道是精神分裂？他都能感受到了，那得说明有多严重，正在我自疚之时他视线低下去自言自语，“豆豆才不会报复哥哥。”

“真的？你和我说那个到底是不是你，正经点。”我握住他的手表明心意，要他明白这事开不得玩笑。

却被他不毫不留情地推开：“好啦，那个是豆豆。不过豆豆没想报复哥哥，只是罚自己而已。”

我长呼一口气，轻拍胸脯，他没事最好：“豆豆你别这样罚自己，你这样罚就是在报复哥哥，哥哥一颗心痛都痛坏掉了。”

他往我胸脯上摩挲，循着温度最高的地方找到心脏，焦心地检查有没坏掉：“我，我，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安抚他的脑袋：“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别这样了。还有，不要骗哥哥，以后哥哥问你，你都要如实说来，刚刚你说砸墙的不是你，可吓坏我了。”

“为什么？”

“因为那说明有两个豆豆，其中一个，也就是你，就没法陪着哥哥……我在说什么？反正你记住，以后跟哥哥只说实话就是了。”

“知道了。”他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病房，消毒水的味道还在，意外的清新舒爽，床单也很干净，明天收拾起来应该很轻松。

“对了，豆豆你说昨天撞墙是罚自己，罚啥呀？谁教你这么罚的？”

豆豆爬上病床想翻书本，被我的问题摄住，便回答道：“好像是因为哥哥吧，不记得了。”

我只能去猜想是我过多的事件信息还有一些话激得他胡思乱想，加上精神状态不稳定才会发生那些事，也就是说，是巧合中的巧合，小概率事件，意味着再次发生的概率很低，不过……至少是渡过去了，只是豆豆现在缺失了从大年家跑出来的记忆，只是那也是最为珍贵的一段记忆，但半年，总能想起来的。

临近出院，同游第二次来看望他，也是最后一次。我定定地看她，等她把话说完，脑子里酝酿一堆狠话——要是没她，他就不会装睡，我就不会被发现，也就没有后面发病的事。

她问候完送了些薄荷糖，他以为是新玩意就照单全收。

我拉她出来，悄声聊起上次发生的事，她越听脸上愧疚越多。我问她为什么要插手我和豆豆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让事情发展成如此地步，她说也是为了我们俩好。你倒是会给人作主，跟你大伯一个样。她一听不乐意了，说我咄咄逼人，扯这些没用的不如多谈谈怎么解决事情。

听她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不成熟了。但几分道理是有的，我也不想说去当豆豆面对峙，破坏她形象之类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没必要不计后果地去出这口恶气，他能多认识个对他好的人无疑是一桩好事。不过我还是心怀不满，她引起的这件事不仅把豆豆差点弄成废人，而且更叫我纠结的是，我是直接关系人，说到底，她是好心做坏事，我也同样，甚至我一个当事人，目睹而且主导了整个事件，都不知道前因后果是怎么弄的，但如果说跟她扯不上关系，那追溯到大年家生活的时候，跟她就多少有关系……

话头起的时候愤恨的色彩很明显，但说着说着，事实就反过来把我自己说服了，后来的事和她确无关系，而且我回顾了自己怎么把豆豆逼入那种境地，也不甚了解，便从单方面指责到了双方探讨，探讨也没出个结果就是了，我们猜测是童年阴影导致的，说到底，豆豆从被领养到现在和我待得时间连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我能给他一份，他们就能摧毁十份，他以前受过的苦头真的是太大太大。

“你们明天就出院吗？”

“嗯，明天下午就走。”

她和我加了联络方式，等豆豆什么时候有智能手机了，我就让他抉择要不要联络，至于要不要接受她物质和精神方面的赔罪，那更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