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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耶律尧却自嘲道?,“我只和她一起生活过七年。”
宣榕很想问?母子分离后,她住在哪里,什么境况。
可是不行,有的伤心往事,属于“我可以说”,但“你最好别追问?”的范畴。
只能默然?。
本来在心里默记的行走方?位,都乱了一瞬。
而耶律尧见?她休息好了,便拿着火匣,在前领路。
侧脸在火光里,俊美得几乎能透出咄咄逼人的锋锐。
良久沉默,只余两人脚步。
就在宣榕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青年略微喑哑的声音传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活下来的信念是‘报仇’。可是后来觉得没有任何意思。把他们都杀死,然?后呢?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这种人也杀不完。”
宣榕微微一愣:“那……很痛苦啊。”
“是啊,痛苦且拧巴。于是我换了个?信念。”耶律尧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人这种东西,在敌视身边一切,想杀死所有人的时候,总是得找个?支撑,才能活下去,不是么?”
”那你……换成了什么?”
耶律尧挪开视线,直视前方?看不到头的黑暗,良久,轻轻道?:“换成了一个?人。”
宣榕好奇道?:“古代圣贤,当朝宗师之类的吗?”
耶律尧道?:“不太算。但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或许是地下甬道?蜿蜒阴暗,回声叠叠。
宣榕总觉得耶律尧低哑的声线似是紧贴耳畔,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轻声道?:“把你自己当成自己的支撑点,不行吗?”
耶律尧淡淡道?:“不行。”
“为什么?”宣榕很疑惑地看他。
把外物当作心中依靠,是极度危险的做法——死去的圣贤都无法盖棺定论,偶尔被时人拉出来痛责或是褒奖,曾受称赞的或许贬入尘埃,曾被唾弃的或许被捧上神?坛。
今朝仿若真理的结论,明日也许是谬误。
这尘世万千,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而“不变”的东西,如何能作为心底依靠呢?
耶律尧笑了笑道?:“可能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别看我经常骂谢旻,我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到了,你先?别过来。”
他忽然?顿住,声音压低,凝视前方?黑暗片刻,抬步上前。
前方?有一堵墙。
看上去已至死路。宣榕顺着他四顾的目光,打量周遭,轻声道?:“墙上有扶梯的痕迹?”
几乎是与此同时,耶律尧抬臂,指尖在头顶土壁上拂过,道?:“对,不过不是木梯,当时可能是软梯。水渗透出来,经年累月有了痕迹,他们从上面下来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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