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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焦昌鹤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时候,焦侃云已经成为金玉堂客众们传封的辛朝第一说书人了。
一众丫鬟们摆好了饭菜,焦侃云讨好似的拉着阮氏入座,接过季嬷盛的汤,又吹又喂地送到阮氏嘴边,“好阿娘,你说吧,反正近日我也去不成金玉堂了,等我写出来,再讲出来,这事儿或许已经无关紧要了。”
阮氏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你可天真,这事儿,还真没法无关紧要,或许那虞侯爷要遗臭万年。”
那她就更得知道了!焦侃云立即放下碗,伸出三根指头,“女儿发誓,绝对不外传,否则收笔回家,随您寻人相看待嫁。”
发这么毒的誓?阮氏知道她对成亲一事向来是讲究随缘,最不喜与人相看,更难以安分在家待嫁。
她发这样的誓,倒是可信,阮氏便松了些口,又不放心地问她,“你既然不外传,这么想晓得做什么?”
“八卦岂有不听之理?
“再说了,既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找找他旁的弊病说出来,让老百姓们娱之,唾弃之,避而远之,也算为国锄奸了。女儿有时还同太子串通拉人下马,桩桩件件恰到好处,哪回不知分寸了?又有哪回暴露身份,影响阿爹了?”
阮氏想了想,“也是。”于是左右张望一番,放下碗筷,挥手示意所有仆侍都下去,“你爹也只是与我说了个大概,含糊地说此事乃是陛下遣人调查发现的。”
“陛下?”焦侃云微讶。
阮氏点头,“忠勇侯府说是翻修,实际高墙围帷下,正偷偷处理着数十万两赃银!数十万啊!也许待他翻修完毕后,墙上、地底,处处都是镶金藏银的赃气了。”
“您是说,他收受大笔贿赂?还被陛下知道了?”焦侃云抿出了一丝诡异,“刚回樊京不过半日,哪里来得及?再说了,若真收受贿赂,不知低调,居然大张旗鼓地翻修侯府?”
“还哪里来得及?!北境是陛下心头之患,自灭西匪以后,朝廷武将锐减,陛下苦武将久矣,他小小年纪头回领军,竟一路杀进敌营直擒首脑,这消息一传回京城,侯府的门槛都被踏烂了!什么拜帖、邀贴、媒人贴!守府的管事都赚了不少!
“虞斯的母亲出身历阳皇商,本来早都与老侯爷和离分了家,居于樊京偏隅,竟也不堪贵妇们登门频频打扰,前儿个都被烦得回历阳了。你说,给虞斯送钱,用等得到他回京么?”
焦侃云仍是觉得不对劲,“历阳皇商不缺钱,老侯爷也不缺,虞斯更不会缺,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受贿呢?”
“绰绰,你爹娘我们不怎么沾手污秽之事,害得你也没个准儿。”阮氏轻飘飘落下一句,“这世上,大部分有钱人,都不会嫌钱多的。”
绰绰是焦侃云的乳名,凡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自可余量无边,且又携自在舒缓之意,可映照侃山侃水侃云,更添悠哉貌。
她倒也不是不晓得阮氏所言,只是一时抿不出虞斯的为人,不好判断。
“何况,老侯爷当初执意要娶历阳皇商家女司若锦,军财相结可是一个不察,便能颠倒皇权的事,这则姻亲本就让陛下不爽,老侯爷还在世时,陛下便释收过他手中忠勇营的兵权,甚至不惜用各种方法削弱了他的财权。
“侯府看着荣耀,实则无兵无财多年,直到两人和离,两年前老侯爷又突然去世,虞斯被指派前往北境打仗,这才从陛下手中要回了忠勇营的兵权,如今一朝扬眉吐气,可不得回一回血么?虞斯这一步,叫富贵险中求。”
这番话,才说服焦侃云几分。
是啊,如今他风头正盛,是大功臣,就算心里清楚知道陛下已派人调查到他私收贿赂,也无须害怕,因为陛下拿他没办法。这个当口,何止是合适收钱,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别说是大张旗鼓地翻修侯府了,就算扩建到大街上去又能拿他怎么样?
“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写啊。”讲完秘密,阮氏憋闷心头的那口气终于舒坦了,拿起筷子边夹菜边又叮嘱了一番,“陛下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你若将此事掰扯开,不仅不能让他把收的贿赂还回去,还引火烧身。”
这事太隐秘,有关朝堂格局,自然是写不得、讲不得的。焦侃云让阮氏放心。
只是此刻她再想起,初见时,虞斯怔愣躲闪的神情,被她戴了高帽后,脸红心虚的神情,便有些旁的味道了。
既然贪污数十万两赃银,如此胆大包天,更不可能是个脸皮子薄的人了吧!却在女子面前作出那幅模样,莫非是想以纯情人设方便行僭越之事?真是越想越有道理。
待她再好好查证一番虞斯的品性,一经落实,话本不就有人选了吗?
那兵马司的郭遣算什么,若将虞斯这等炙手可热的人物写出风流故事来,才要火爆樊京城,届时也好让所有姑娘避而远之。
入夜微凉,焦侃云去见过下值的焦昌鹤后,便坐在闺房窗台前翻看詹事府的事务折,近日太子府最为要紧的事务,无非是楼庭玉的择妃之事。
原本皇后下旨筹办宫会,要请适龄女子入宫游园,但楼庭玉觉得,请进宫相看,天家意图露得太过明显,他就不好推脱选妃之事了。
便请她想法子劝说皇后撤销游园会,换一种方式相看,最好办在宫外,将他淹没于一干男男女女中,这样就算敷衍了事,陛下和皇后都不会晓得,来参会的姑娘们也可自择郎君。
正好寿王妃要举办春尾宴,焦侃云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午后便写好了折子送进宫中,请求将太子选妃之事挪到寿王府春尾宴上,悄悄地做,姑娘们要不要与太子结交,关看各人心事,也更显男女双方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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