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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越明行过礼后,转身看到了倚靠着门边的人,他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目光一直飘忽忽的落在姜越明身上,皇帝唉哟了一声,“还不走吗?”
梁有今露齿一笑,“这就走了。”
大理寺卿来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两名官吏,仲威正走在前面领路,两名官吏则一左一右走在姜越明后面监视。
梁有今就走在姜越明旁边,一边毫无顾忌地说:“看来皇上没有真心想罚你。”
殿前司与大理寺干系密切,两处长官又是老相识,其中有人手眼通天,旁人就算是心存了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仲威正在前面咳一声,正正嗓音,把梁有今接着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接下来的一月,朝堂里肉眼可见的掀起了沈骑的追随党与反对党的斗争风波,一批早就对他心存不满的官员纷纷呈递了上谏沈骑的奏书,上面一一列举了沈骑曾做过的败德违律之事,就算人已经死了,也要为他扣上恶官的帽子。
沈骑的追随党自然也是不会袖手旁观,他们据理力争地争辩着,也暗中用银钱收买了朝堂中的几名官员。其中甚至有人失了理智般地扬言威胁了皇室,最后被殿前司的人拖走砍了脑袋。
姜越明本不仅要在大理寺领罚,而且按照律法要脱去官帽,以后不得入朝为仕,但皇帝纳了上谏沈骑的奏折,以沈骑违抗庶贬二皇子的皇命,私自潜藏有罪之人为由,保住了姜越明的职务。
“那最后呢,大理寺那边如何?”奚嘉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领五十军棍,再加上两顿鞭笞之刑,如何,这下安心了吧?”殷林说。
小鼓曾经看人受过军棍,那一条又长又粗的棍子,光是看着就足够吓人了,若是这棍子要他来挨,估计不到二十棍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殷林:“行了,放心吧,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人打完了仅能站起来,还自己从大理寺一步步走了回去。”
如果不是姜越明的脸有点白,谁能知道他刚刚在大理寺受了刑。
只不过他回了姜府,还不知道要不要受一通家法。
见奚嘉宁要起身,殷林伸手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姜府,姜老将军自有分寸,我们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小鼓往外探了探脑袋,“对啊阿宁,更何况云涧姑娘其实应该也快到了,听闻她也很担心你,你还是赶紧去和人姑娘报个平安吧。”
提到云涧,奚嘉宁便收了去姜府的心思,点头,“那我晚些再去好了。”
皇宫门口。
梁有今亲眼目看着皇帝重新派出的一批看压殷翟明去往流州的侍卫渐行渐远后,满意地眯了眯眼,这靠山已死,看他以后怎么从流州爬出来。
梁有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鼻尖落下了点凉意,他仰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微雪,这算是入冬后的第一场初雪。
他伸手接了一点在指尖,细细摩挲着清新的寒意。
半晌后身后突然传来了人的说话声,有一名奴才躬身着急的劝着:“公子啊,您就坐马车吧,不然就带着一身伤,这样走回去岂不是要加重了?”
“不必。”一到熟悉的却比以往要略微沙哑的声音道。
那人的脚步停下时梁有今恰好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是姜越明先开的口:“怎么还不回去?”
梁有今静静地端详他半晌,没说话,只是几步上前,在闻到一点点松香带着一股血腥气之时顿了下,而后伸手捏住他大氅领边毛绒上沾到的雪,感受到在指腹中化去后才撤回了手。
许是因为雪落下后周围的空气里浸满了寒意,姜越明感到他不小心蹭过面颊的的指节温温的,一丝痒意拂过,令他稍稍抖落下眼睫。
“既然下雪了,姜公子一个人也不好走,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不如便坐我的马车吧。”梁有今客套地说。
那一旁正为姜越明撑伞的奴才心知姜越明的秉性,心想他连皇宫的马车都不愿意坐,又怎可能去坐一个外人的马车?
就在那奴才以为姜越明会拒绝的时候,却听到他淡淡地应下了,“那姜某便谢过了。”
眼看着二人掀车帘上了马车,车轮骨碌碌滚动往外走,奴才看了半晌,搓了搓手回去复命了。
马车内放了两盏暖炉,姜越明动作比往常要缓慢些,坐下时面色苍白地低咳一声。
那五十军棍尽数落在了他的背上、腰上,打得满目淤紫不堪,大理寺掌刑的人本想将鞭笞之刑延到下一次,可姜越明却闷不作声地一次受下了。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背上,血液迸出,最后还是喊了位太监偷偷拿了些伤药,用布简单裹了一下,只不过没一会儿,流出的鲜血就把纱布给浸红了。
“冷吗?”梁有今坐在旁边冷不丁地问他。
“不冷。”
梁有今本想着让他把衣服脱下看看伤口,但在马车中有诸多不便,若是就这么让姜越明回去的话,皮肉之苦应该不会再挨了,只不过姜振旭还可能让他罚跪,还不如先躲去他梁府上,先把伤口医医。
可他斟酌着正欲开口,马车骤然停住晃动了一下,坐在其中的二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一晃,梁有今眼见到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就要撞上马车后壁,下意识伸臂在他的脑后垫了一下。
可不知何时距离就被拉近了,听到彼此呼吸可闻,姜越明也没动,直到梁有今撤回手臂后,外头赶马的小厮便说:“公子,我们到梁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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