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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衣轻凝眉目,撑住木杖,抬步走至方才摔了药罐子的地方,不算宽阔的长廊,便被这碎瓷片拦了路。
他浅蹙了眉,又想起了什么,看合璧,“这药既对她无用,”
他容色沉静,漫不经心地垂落眼皮:“便停了罢。”
“可,可……”合璧听他话,心中惴惴不安。
怎么,便要停了娘子的药。
莫不是找到了更好的医士?
蔡府本也不敢轻慢越青雨,用的药材皆是上等,是顾忌她身边有趁手的侍女,才将熬药一事交予了越青雨的侍女。
更莫提,那药方是四五个医士一并拿的主意,还在院子里吵了半个时辰,是蔡大娘子上前催促,才叫那几个医士停下争执,定了药方。
再者,风寒本就难愈,只娘子两日来不见好转,反有病情加重的趋势,才叫她有些着急,却也并未因此怪罪到药的上面,只是思虑是否因定州天寒,才致使风寒之症来势汹汹。
合璧忍不住腹诽。莫非她方才的话,非但没令君侯怜惜娘子,反倒叫他起了愠意?
或是,天子赐婚,谢满衣心有不满,不愿接纳新妇?
她一时有些拿不准谢满衣的态度。
他绕了两步离开,好似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合璧咽下心中的惊诧,屈膝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君侯,婢敢有一问。此番病疾来势汹汹,叫女郎身子虚弱得下不了榻,既这药无用,奴婢亦是没有旁的法子,恕婢驽钝,请您明示。”
一阵风卷了过来,风裹着雪迎头扑过来,将连廊里的烛火吹灭,一时间,唯余茫茫雪色。
守在廊下的侍女连忙点灯,正要退下时,被谢满衣叫住,语气淡淡,“将此处收拾干净。”
那侍女手脚利落,很快将碎瓷片收拾好,静静行了礼退了下去。
谢满衣神色倦怠,稍抬眉梢,才看了合璧一眼,“起来罢,动不动便跪像什么话。”
“……婢,婢惶恐!”合璧神色一变,却没违逆他,当真站起了身,只是满面的惶惶不安,只怕将他惹怒。
这一时,猩红的烛火之下,郎君的轮廓冷硬锋利,不见白日的温润平和,平白的生出第二份面孔,叫她想起了谢满衣的心狠手辣,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你是越十一的婢女,若是犯错自有她发落。我不算你的正经主子,亦不必怕我。”谢满衣轻易洞穿合璧的想法,略微侧了侧头。
不等合璧反应,谢满衣平淡接话——
“
她方才服过药,已睡下了。”
这句话即刻惊起合璧的心弦,君侯不是没进去,而是在她来前,君侯已经进屋瞧过,还喂了药与娘子。
她瞧见时,正是他从屋中出来时。
合璧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药性比之此,尚要平和。”他垂了垂眼,目光于尚洇湿的地面停留一瞬,口中的‘此’指的什么便也不言而喻。
“只是催热,你今夜照顾好她,明日熬一碗驱寒汤叫她喝下,病便应当要好些。”说罢,他揉了揉眉心,转身而去。
“是,婢晓得。”合璧连忙应声。
谢定不知从哪出来,向合璧点了点头,跟上了谢满衣。
更深露重,如练的月华倾泻而下,庭下红梅被白雪覆得半折,花瓣挂在风中摇摇欲坠。
待绕过连廊,谢满衣蓦地顿了脚步,凝谢定一眼,后者被他的眼神吓得惴惴不安,片刻,便听他语调平平道。
“越十一这病,怕是外力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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