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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衣扫她一眼,目光很淡。
她大约觉得,车舆视线昏暗,脸上的神情亦不会被捕捉,情绪比之前更外显些。
比起往日她那幅纤弱不堪的样子,如今倒更有几分生气。
他声音低得骇人,好整以暇地道:“你不是很守规矩么。”
谢满衣一时来了兴致,接着拿初见那日的话呛她,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将小字告诉外男,守了哪门子的规矩?”
“……”
“君侯此话差矣,”她面色不改,极无辜真诚地抬起眼,慢吞吞道,“我们即将成婚,您可是我的未来夫婿……”
她头次说这么不太‘正经’的话,很觉得有些害臊。
越青雨单薄的眼尾一折,耳朵染上一圈绯红,“况且‘滟滟’二字是君侯先提的,我若不接话,岂非太过没礼数了些。”
谢满衣似笑非笑瞥她,冷淡落下句:“牙尖嘴利。”
同他一路北行,相处半月,总觉得,他这个人很难琢磨。
情绪极淡,意味难明。
狠戾、疯魔这样的词同他本人实在很难挂钩。
大多时候,他白衣束冠,风骨温质如玉,同她之间,进退有度,始终隔着礼数二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君子风骨,不外如是。
配得上他昔日谢氏六郎的雅名。
哪怕是杀人的时候,情绪也不曾有甚么波动。
她恹恹垂了眼,脸往外氅里埋得更深,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叫她微觉困倦,没应声了。
谢满衣哼笑一声。
“这衣服,”他眼睑很轻地抬动,淡然睨她,漫不经心地道,“是我的。”
越青雨抬眸,“哦。我知道的。”
说罢将他那件玄黑鹤氅往上一提,便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漆黑瞳仁湿漉漉的,很真诚地说了一句:“很暖和。”
“谢谢。”
“……”
之后,便是一路无声。
他们默契的,都没有提及,水下的那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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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蔡府外,薄雾消散,细雪方歇,却迎来了一场大雪。
合璧守在门口,见有马车过来,快行几步递过一件干净的天青色斗篷。
越青雨接过,将谢满衣的鹤氅还给了他,低低道:“你穿上罢。”
“外面很冷。”
谢满衣颔首轻应。
他应了声,却并没穿上。
谢满衣慢悠悠地在她后面下了马车,淡淡睇她。
斗篷兜帽迎下,仅露出一张白如薄纸的面,掩在兜帽之中,风雪飞簌,斜飞至女郎眼睫上,令她很轻地抖动了下睫羽。
“回去叫人煮了驱寒汤喝下。
()”他淡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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