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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自己家写作业了。”
许远感觉很失望,也很无聊,这么说看碟或者打牌都凑不到人了。颜邵艾说完不再搭理他,埋着头抠数学题,许远觉得很没有意思,撩起门帘出去了。往外走时挡到了中间的电视机,前面有几个大叔不耐烦地骂骂咧咧:“龟儿子挡到老子了,快爬开!”“这些批娃儿又来进进出出的,就是想看,想看就坐到看嘛!嘿嘿嘿嘿……”“看得懂不,哈哈哈哈哈……”
许远听了一耳朵不干不净的话,心情突然变得很糟,他故意停在那个位置,冷冷地扫了一圈几个油光满面眼睛浑浊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是来寻开心的,是来用烟酒浓茶加涩情电影耗尽自己仅剩的精神的,并不想与小年轻许远认真抬杠,纷纷勾着嘴角去拨盖碗茶、吐臭烟圈。
不过后面那几个发骚发得冒烟的小青年立马不干了,许远挡住了画面,他们只能听见越发激烈的“嗯嗯啊啊”“噼里啪啦”,却眼见不着那关键时刻的画面,未免像是听见了野猫深夜叫1春,一爪子一爪子地在心里挠。
“日你妈,快点滚开!”
许远挑眉看向他们,偏不动。
“批娃儿,你瘟神呐,喊你爬批开,听到没?”
许远慢慢转身,在dvd机上按了停止播放键,然后把光碟取出来,放嘴里咔吧一声咬掉一个角,然后扔到了几个小青年脚底下。
算账的颜二娃看见了,抬头骂了半句:“嘿,小龟儿子……”又低下头继续算账,便宜的盗版光碟早被客人们看得花得不成样子,颜二娃根本无所谓。
遭到挑衅的小青年们怒了,嘴里日妈道娘地骂起来,其中一个挥着拳头走到许远面前,梗着脖子瞪着眼,逼得很近,想用自己略微高出半个头的身板叫小兔崽子认怂服软。许远不为所动,把嘴里咬着的光碟一角呸一声吐到对方脸上,锋利的光盘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老子日你妈!”
许远最烦别人骂自己,他宁愿对方爽快动手,他不喜欢听“日你妈”“龟儿子”“批娃儿”“瘟神”,他可以骂,但他不喜欢被骂,甚至不喜欢听见。
“好啊,那你得先去死。”说着抬手用力给了小青年一个大耳刮子。
“操!”小青年差点被扇去重新投胎,愣了几秒,扑上去跟许远打在一起,另外几个小青年也跟着站起来蠢蠢欲动地围上去。
看人打架不比看涩情光碟差,中年大叔们也兴奋起来,在一旁吐着浓痰起哄架秧子,“弄他!弄他!”“捶死!一起上撒!”
茶馆门口,郁风戴着耳机听着歌等许远,正奇怪这小子是不是又死里面了。忽然隐约听见有吵闹声,他疑惑地摘下耳机,侧耳听了一瞬,探头朝茶馆里看。
一开始没看见许远,只看见一群人挤成一堆打架,正准备戴上耳机继续听歌,忽然,人群晃动的时候,他在人堆里瞥见了许远的黑色卫衣一角。
郁风想也没想冲了进去。
颜二娃做生意主打一个和气生财、兼容并蓄,别人在他的茶馆里打架他也不在意,只是站在外围不断把桌子凳子往边上拉,免得它们被磕着碰着。打架的人也很自觉,再怎么冲动上头也会避着点店里的贵重物品,比如电视机之类的,穷惯了的人,命门上刻着一个“钱”字,就像僵尸额头上贴着黄符,蹦跶不了多高。
颜邵艾也伸着脑袋看了一眼,然后像往常一样闪到一边。
最后战斗停止是因为郁兆伟卓扬清等几个人进来打牌,郁风被郁兆伟举着凳子轰了出去。
两人在大街上照镜子似的看对方的脸,都挂了七八处彩,许远的狼尾巴成了战损版狼尾巴,意外地狼性十足,展销会上买的黑色卫衣被扯变了形,他心疼地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郁风是带着随身听加入战局的,冷静下来发现角上磕碎一块,估计是拿它砸人的时候砸坏的,耳机也有一只断了头,还剩下一丝丝金属线苟延残喘,试了试,发现只有一只耳机还有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靠你怎么把它带着打架……”失去了一半音乐,许远心疼惨了。
“忘了。没想那么多。”
“唉……”又长叹一口气,叹完却忍不住笑起来,身上打得热腾腾的,又疼又热,后背冒汗,周身的血流得小溪似的畅快,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刚才心里莫名冒出来的孤单和烦闷感好像都随着汗水一起淌出来蒸发了。
“你笑什么。”许远笑,郁风也忍不住跟着想笑,“我额头上是不是流血了?”郁风感觉脑袋上黏糊糊的,又不敢用手摸,怕摸严重了。
“还真是,从头发里流出来了,我看看。”
“算了别碰,你手上有细菌,我回去涂酒精。”
“哦。”说到酒精,许远想起来:“上次我从红十字会拿回来的酒精还没用完……”
“操,别找死了,那不是你从消毒器械的盘子里倒出来的吗,说不定已经污染了。”说到那个酒精事件,郁风简直毛骨悚然,后背的伤都幻痛起来。
“是吗,那我用水洗洗就行了。”许远抠了下脖子上一处隐隐杀着痛的地方,那里估计擦破了一点儿。
郁风犹豫着说:“你……要不要去我家涂酒精?”
许远摇头拒绝,他不喜欢郁兆伟,也不大喜欢马芳芳,所以从来不想进郁风的家门。郁风也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不喜欢呆家里,也不喜欢带朋友回家,那个空间里好像总是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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