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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匕首咣啷一声砸在脚边,刀刃上还沾着段清时自己的血——正是方才宁喜手里那把。
宁喜大惊:“殿下!”
裴钧居高临下地俯视道:“敢刺过来吗?”
但他连捡起脚边匕首的勇气都没有。段清时面色难看,愤愤然地瞪视着裴钧,咬牙切齿道:“他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毁他到什么地步才足够?你连最后一点体面的名声也不给他留吗?”
裴钧听到他的话,眉头拧了起来,他松开紧抱着自己的谢晏,帮他把披风理好:“你先上马车。”
谢晏看了一眼面颊肿胀的段清时:“可是……”
“要下雨了,甜甜怕冷。”裴钧轻声道,“听话,先上车。”
他唤道:“宁喜。”
殿下之前都可以轻松制裁那个崔世子,段清时看起来比崔世子还要单薄,殿下肯定是没问题的。谢晏犹豫片刻,放心地点点头,用披风将肚子遮起来,由宁喜领着往马车那边走。
“段清时。”裴钧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挥手,令周围其他人皆退下,他慢慢上前,“真当自己是救人苦难的菩萨了?孤就是不放,你救得了吗?”
他一步步靠近,森戾的气息压面而去,迫使段清时步步后退,直至逼到墙角,这才施恩般的停下,微微俯首,低声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段清时登时瞳孔剧震,猛地盯向了正要上车的谢晏。
他的视线从谢晏白皙如玉的脸庞,一直往下,最终凝滞在他以披风掩饰的腰腹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刚才谢晏护着的“甜甜”,就是……
段清时面色凄怆,目露耻辱。
裴钧倒是沉静如水,在他肩上狠狠捏了一下,强行将他视线转了回来,讥笑道:“郡王,你若是再不快些将他救回去,等他……可就来不及了。”
段清时的表情真是精彩至极,裴钧只恨不能叫位画师来,当场将他这五味杂陈难以言述的表情给画下来,日日挂在大街上供人嘲笑。
裴钧看他如此惨恻,只怕已是真心稀碎,一时半会难以拼凑整齐,便松开他,往旁边一丢。
-
摄政王阔步离去,几名士子长松一口气,惊惧之余纷纷上前去将段清时扶起来。
“清时,你、你……唉,总之你快起来罢!你做什么要去招惹这尊活阎王啊?”
“郡王,醒醒?”
段清时恍恍惚惚地被几人扶到桌上,使劲掐了人中,还强灌了他两杯茶水,这才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凝出一点光,微微地转动了一下,嘴唇也翕动着。
众人贴耳过去,听他喃喃道:“怎么会……晏哥,怎么会……是他的……不能是他的……”
——像是魔怔了。
眼看谢晏即将登上马车,段清时忽地回过劲来,一把挣扎推开了身边的好友,冲出了海云天。
“……清时!”
“郡王!”
段清时还未扑过来,就被现身的雁翎卫牢牢锁住,周遭是围观的百姓,他知道丢人,脸色都涨红了。
但心中的不甘迅速凝结,他深深吸纳了一口气,朝着马车喊道:“谢晏!春猎你可去?到时候我若射到雁,你能否让我跟你说几句话?!”
宁喜从车前探身,向段清时揖道:“郡王,平安侯倦了,您还是早些回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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