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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几人越走越近,裴钧躲都快躲不住,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用同一只酒杯满上,递给谢晏:“祝你福慧双增,六时吉祥!”
谢晏眯着眼睛也不接,那群人已经发现了裴钧,只是众人酒气上头,且裴钧背对着,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只高声询问谢晏正与谁说话。
“我……唔!”谢晏刚张口,就被裴钧一掌堵住,将他推到廊柱背后。
谢晏被禁锢在一副身躯与廊柱之间,只有狭小余地可供挣扎,他戏谑地眨了眨睫。
裴钧急了,勒令他不许出声,同时一手抄到他颈后护住,一手端起那杯酒硬递到他唇边,半喂半迫地叫他仰头喝下,飞快说道:“再祝你好运连连,诸事顺利!”
一缕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谢晏舔了一下,低声咳道:“你这太粗鲁了五郎,要是楼里姑娘都像你这样喂人酒,招牌都要砸了。”
裴钧瞪着他那双弯弯欲笑的眼,气得飞快道:“今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说!否则……”
他威胁谢晏,但却没想好否则如何,实际上,他也委实不能把谢晏怎样。
谢晏背靠廊柱,又眨了下眼,擦去颊边酒液,没有继续耍诈:“好呢,裴郎。”
一阵冷风卷过,谢晏拢了拢衣领。
“某郎”这般的称呼是楼里姑娘们惯爱叫的,显得亲昵。裴钧总觉得哪里不舒坦,像掉进了狐狸窝一样。但他无法深究,看着谢晏拢衣领的动作,烦躁地解下身上的厚披风,往他头上一扔,随即就一个折身翻上墙头,先行跑了。
过了几条巷子,直到春风楼的歌声都听不见了,他感到手里还攥着东西,低头一看,竟无意把酒杯带出来了。
最可恶的是,翌日太学,谢晏上着课就团了纸团扔他桌上。
裴钧拆开一看:“殿下昨日抢了我吃过的酒杯,打算何时还?”
“……”裴钧抬头,却见他裹着昨日好心留给他别冻死的披风,正托腮笑着看自己,下一刻,又一个纸团扔了过来。他再打开。
“殿下要是喜欢,留着也行。”
裴钧:“……”
他正想说那我的披风你也没还,可还没来得及写,第三个纸团扔了过来:“披风很暖和,就当殿下送我的生辰礼物了。”
紧接着第四个纸团:“殿下不会是想要回去罢?不会罢不会罢?”
裴钧气得把几个纸团一起撕得粉碎,谢晏噗嗤一声笑了,结果这笑声被正在讲史的老先生听到。先生大怒,将他们两个一起赶出课堂,丢到门外罚站。
两人因此散了太学后又打了一架。
……
坛中浑酒喝净,裴钧望着远处正围着篝火撕烤肉腿,以酒相歌,热烈地讨论着凯旋归朝的将士们。
以前行军,他从不觉孤楚寂寞,这回却总想起往事。
“殿下。”
“殿下……”
裴钧看到眼前竟是谢晏在唤他,正欲伸手,忽的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并不是谢晏,而是谢蘅。他将空坛子置于身旁,跳下草垛:“你身体恢复好了?”
谢蘅点点头,她看了看这个一身威严,却自称是她“大嫂”的奇男子,斟酌了片刻,道:“多谢殿下救助清音班的那些姐妹,还准许她们同我回京。我……无以为报。”
裴钧摆摆手:“不必报,来日若见了你哥哥……”多多为孤美言几句。
“说到哥哥。”谢蘅踌躇起来。
自醒后,她也在军营中听说了一些关于平安侯谢晏的事情,但未见真人,总如梦里看花。她对于哥哥唯一的记忆,是养她的婆婆抱着她,婆婆很老了,一边颤-抖着手为她梳头,一边说:你的哥哥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将来长大了,就去找他……记着,他叫谢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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