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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一幕。
在一片震天杀声中,在火光与鲜血的暗夜里,国舅爷背着一浑身插满箭矢的女人尸身狂奔嚎哭,而他唯一的爱女则在其身后帮忙扶着,边跑边悲哭着喊着娘。
这样悲凉的场景,看的在场的人心下无不酸涩。
后来有人回忆说,或许就是打这一夜起,他们父女俩摒弃了骨子里仅存的仁慈。也是正因为这一夜,彻底改变了国运。
这一场暗杀,无疑是场惨烈的交战。
宋毅这边人马死伤无数,更有朝廷重员不幸魂断此地。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行人尚未深入对方腹地,虽寡不敌众,可到底来得及退出这片死地。
加之天黑夜暗,人马嘈杂,又有马车众多,一旦出了长街,梁简文的人无法一概堵截,也无法确定宋毅坐哪辆车上或骑哪辆马上。
只能这般鏖战着,追杀着。
梁简文心急如焚,暗恨那些兵士堵截不力,竟让人给冲破围堵杀出街外。他们人马一旦出了长街,事态就有些控制不住,旁的人逃出去还好说,若是让那宋国舅给逃了……想到这,他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杀宋国舅,赏万金!封万户侯!!”
这场规模浩大的暗杀一直到夜半时分都未停止。有人慌不择路下窜入了其他街巷中,追杀的人就锲而不舍的一路赶去,直到手起刀落挂了人头止,然后再去追杀下个目标。
可饶是如此,都小半夜了,梁简文还是没有收到那宋国舅伏诛的消息。他其实知道,早在宋国舅一行人突破重围杀出御道街的时候,此次刺杀就已经败了七分。
可他还是不死心。
饶是两眼熬得通红,依旧指挥着手下挨家挨户的搜,又令人去城外追,不将那人斩下必不罢休。
可子时过后,梁简文没有等来那人伏诛的消息,却等来轰隆破城而入的丰台大军!
这一刻,他脑门翁的声空白一片,颓然委顿于地。
大势已去……他完了。
宋毅握着长刀一马当先的冲入城内。
而后拍马冲向了敌军阵营中,宛如虎落羊群,挥舞着长刀疯狂的砍杀着。他悍不惧死,犹如煞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丰台大营的军队一压境,城内那些禁军便知此战胜负已定,顿时丧失了斗志。他们或逃窜,或求饶,仅有少许负隅顽抗。
宋毅砍人如切瓜,不论他们反抗或求饶,一律浑然不顾,那般浓烈的杀意,看的人心惊胆颤。
杀至最后,他布满血丝的眼一扫,便阴冷的盯在那失魂落魄的梁简文身上。
“我待你不薄。”
梁简文沉默少许,终于开口道了个中缘由:“你无子嗣传承,又能风光几年?”
宋毅面无表情的提了刀:“可还有话要说?”
梁简文抬头看他:“我的家眷和族人……可否给他们个痛快?”
宋毅眼里陡然闪过血光。而后手起刀落,在其凄厉的惨叫声中,砍去了他的四肢。
“来人,端瓮来!”
他的面色带着几分残狞:“爷改主意了。且留你一命,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下场。”
“不——”
宋毅狂笑着拍马而去。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他,提着滴血的长刀,骇笑不止,状若癫狂,浑身上下无处不是血,犹若打地狱爬上人间的魔尊。
可若细看,他那分明是指眦裂,也是哀毁骨立。
待靠近了大军后方的一辆马车时,他所有的癫狂瞬息消失殆尽,却又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怖之物,不肯再近前半步。
端国公李靖钒摘下盔甲,见此叹息一声,打马上前。
“再有半个时辰,西山锐健营的两万大军就会集结入城。你可想好,要如何做?”
如何做。宋毅又想要放声大笑,却似怕惊着什么人,生生抑制了住。
却听他一字一顿道:“寅时进宫。效仿周武,代天伐纣!”
饶是早有预料,李靖钒还是微抖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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