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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死寂,宁杏颜着一件男子样式的绿圆领袍走进来,人未至声先到,她也不知这里情形,待看到了,声音一停,她疑惑看了一眼吴柔,便顺着她的视线知道这样的情景与远素衣脱不了干系。
但她来得巧。远家听了远素衣的话,吓得魂都要散了。之前被远素衣揽着的娘子看宁杏颜进来,忙一下回过神来,高声道:“哎呀,是说了要赛马。前先不都说呢么,今日拿那串玉葡萄做彩头,谁从那十里河滩上先带回一枝迎春,这东西就归谁。”说罢又一下将远素衣扯着往外头走,边走边嘀咕,“以前会回都是你赢,这一回总该不是你了罢……”
四下松了口气,纷纷附和给远素衣下台阶。只远家夫妻二人知道事不能了,忙上前向容洛赔罪。躬了又躬,叩了又叩,全然不理会容洛说的不在意。还是宁杏颜听得烦了,直接让平朝慧拎了二人出去才作罢。
望那两夫妇背影一眼,宁杏颜颦眉道:“重澈?”
容洛没答,吴柔便接了话:“可不是么。”
宁杏颜挑了挑眉。容洛理了理披帛,觉着有人在看自己,往卢清和那处一望,容洛瞧他与银鲤往外走,并未有什么异样,收回视线来,笑道:“左右是没有的事,我也不气。不过……还是得借你的雪雁用一用就是。”
第208章0206晋|江独家发表
◎自尽。(已替换)◎
远素衣当众顶撞了容洛,本也是没有在怕的。这厢出了曲阳楼,她被亲族表妹数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翻身正上了马,便就瞧着容洛骑着宁杏颜那匹雪雁走了过来。
过了这么多年,实际上这一匹雪雁早也就不是当初的那一匹,只宁杏颜重情,雪雁老去后,便就将名字一代代这样传了下来。如今容洛□□这匹,已是雪雁三代的子孙,三岁余,身强体壮,在长安中也甚有威名。
远素衣是个娇娇的娘子,却也是个识马的人。双眼一扫过去,远素衣视线迎上容洛的目光,手便不自觉地抚了抚身下这匹骏马。
她自己也知道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冒犯容洛,今日来此,责问,无非就是因为她心中那一点儿不甘、以及替重澈委屈罢了。
她父亲在国子监任职,庄舜然这些人位高权重,国子监里的学生不少是他们的门客,偶尔他们上来候着那些学生,她替父亲帮手,也见过好几次。数日前,她打一位学生窗轩下过,听到他们谈到容洛,不由竖耳听了一阵——也正是这么一听,她知道了容洛麾下数人,都对她甚为仰慕。
爱慕之情这些人之间都能互相瞧出,更何况是人人颂扬大智近妖的容洛?单这么一想,她便满腹愤怒,觉着,容洛这不是以美色笼络权势,又是什么?——再下去,便是觉着她从未将重澈放在心上过。
一想到重澈,远素衣抚摸马颈的手掌立时不自觉拢握成拳。咬唇睇向容洛。
好巧不巧,容洛也在观量她。瞧她望过来,容洛控马往前走了几步,行到她身旁,道:“听闻娘子马术甚好?”
雪雁是跟着宁顾旸上过一次战场的。甫往前一步,便将远素衣那匹马骇得往后退了两步。容洛宽抚它片刻,漫不经心道:“敢同本宫比试比试么,若是你赢了,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件关于重澈的事。”
容洛是出了名的金口玉言,多年除非另一方耍诈,她答应下的事势必会做到。这样的品性,不单在朝堂中除名,在闺中里,远素衣也深有耳闻。
看她拿重澈打了赌,却没设限,远素衣拧了拧眉,答应道:“好。”又往那河滩上一指,“事涉公子,臣女不马虎,也绝不以高欺矮。本比试定为平坦河道,臣女让大殿下,从河滩上走。”
“有雪雁还如此自负?”容洛哂笑一声,展开马鞭,提先上了河滩,“事在公正,娘子既走河滩,本宫也不会占娘子便宜。”
前些时才消了寒雪,河滩上眼下既湿又滑,是最难走的地方。容洛不理会她下去,远素衣抿了抿唇,双手捏住缰绳,径直跟上。
容洛一道赛马,那主持的人就不能是远家的人了。宁杏颜一鞭抽响锣鼓,便立时与吴柔翻身上马追上了各家千金。容洛在前,娘子们想来是听了吩咐的,跑到一半纷纷慢下来,只宁杏颜却不顺势放缓速度,照旧跟了上去。
而这处,容洛从奔出林子开始,便就没有降过一分步速。
河滩泥泞难行,饶是远素衣,也被不稳的马蹄颠得五脏生疼。跑出一段路,那一丛迎春花也开始隐隐约约看见了样子。远素衣与容洛并肩而行,自觉有些控制不住马匹,再扫容洛一眼,她心里琢磨容洛不会再加速,捏紧了缰绳放矮上身,想在最后跃出去夺下一朵迎春以分出胜负时,容洛却扬手又给了雪雁一鞭。
雪白疾驰而出,此时迎春花已近在眼前,只差一点。
是容洛赢,还是拼力一搏?
战马与平日用的马匹不同,雪雁精力充沛,可她这匹……
咬了咬唇,远素衣直起上身,猛然控住马首一偏,向后用力一扯——
马蹄凌乱地踏步往前,蹄铁在石沙里带着怪异的响声越加深陷。远素衣紧咬住牙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便见着一匹雪白从旁一横,生生拦在了前头。
——冲撞皇族足毁她父兄多年根基!
只这么一瞬,远素衣下意识再扯偏一些马首,马蹄陷入水与泥中,立时翻倒。从马上跌下,她手腕腹部遭马蹄接连二踹,又有前头那一阵颠簸之苦,登时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无法取胜便想毁马取花?”容洛控马走进,雪雁打了个响鼻,便用头去顶那倒在地上的马,听得两声呼噜,容洛看向远素衣,目光冷淡,“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可怜你这副模样,又是何来本钱向本宫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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