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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先行走人,也不管罗家人还在,更不管顾勤难看的脸色。
临离去之时,罗月素依依不舍,小声问她,“顾四姑娘,以后我能来找你吗?”
她低头垂目,遮住自己眼底的暗色,“我身子弱,不喜与人打交道。罗大姑娘若有事,派人告之便是。”
罗月素似乎很失望,一脸黯然。
哪怕是走得远了,她还能感觉到有些人的目光,或是如影随形,或是如芒在背。
李氏不无感慨地道:“罗家二爷不是个东西,他那大侄女却是个不错的。你平日里也没个来往的朋友,倘若不是这桩事让人膈应,你倒是可以同她交好。”
园子茶花已彻底开败,退出百花齐放争奇斗妍的舞台。那些还未褪色的残花,凄凉地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她看着那落花之间冒出的草芽,若有所思。
忽地一抬头,竟见裴郅去而复返。
那卓然凛冽之姿,如风雪之剑。尽管他凶名昭昭,世人皆知,畏之惧之,却也敬之仰之。
顾勉顿时紧张起来,急问:“裴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裴郅一时没接话,那自来冷漠强大的气势,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落在别人的眼中却是分外的森寒。
他肃肃而清正,未曾看顾荃一眼。
“顾大人玉佩上面的穗子,不知是何人所做?”
顾勉一脸莫名,先是下意识看了顾荃一眼,再低看自己的腰间。
通体碧绿的玉佩,坠着同色的穗子,很是相得益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穗子的结法,颇为粗糙潦草。
“裴大人,这穗子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好半天,裴郅都没有回答,似是有些犹豫之色。
近在咫尺的救命稻草,仿佛一伸手就能够着。不管是摸了哪里,碰了哪里,终归都能占些好处。
顾荃心思活泛起来,方才人太多,实在是不好下手。眼下全是自己人,摸还是不摸?是假装站不稳,还是直接扑过去?
这时她听到裴郅说,“我母亲不擅女红,她做的穗子也是这般。”
蓦地,似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伸进她胸腔,将她的心狠狠一揪。她为自己的动机不纯而惭愧内疚,为他和他的母亲而难受自责。
别人思念亡亲,她却想占便宜,死不死啊。
强烈的愧疚让她几乎不去细思,脱口而出,“这穗子是我做的,裴大人若是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如水的眸子,盈盈荡漾,像是会说话。
裴郅的目光掠过来,内心狂澜无人知晓,满心都是极致的娇,极致的弱,让人生,也让人死。
仅是惊鸿一瞬,却恍若千年万年,甚至是亘古不变。
他渴望着、压抑着,最后拒绝,“不妥。”
又对顾勉道:“不知是令爱所做,唐突了。”
他如此表现,越发让顾勉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因思念亡亲而求人赠物,还有长辈在场,哪能算是男女授受不清?
“裴大人不必多虑,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李氏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人行事磊落,旁人便是知道,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夫妻俩劝着,裴郅最后同意。
他终于正大光明地看向顾荃,道:“既如此,有劳顾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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