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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猜不透,容洛亦想不明白。
“今日倒比平常快许多。”秋夕替容洛摘下披风,眼里十分疑惑,“奴婢还以为陛下要为难殿下,都吩咐了疗香晚半个时辰再烹茶……茶如今滚烫着,不要端过来,殿下用袖炉暖暖手。”
手心捧着手炉,容洛坐下来,望了一眼案上的圣旨,让疗香把茶翁拿来,“父皇比平日好说话,本宫亦在斟酌此事是否有异。谢家有奇怪的举止么?”
皇帝今日哪里是好说话,根本就是准备好了圣旨在等她。她一早入宫,腹中一堆对付谢家有益皇帝的说辞准备得妥妥贴贴。可,她才往皇帝眼前一跪一开口求开府设官,皇帝便接了话。
“父皇老了,如今都由着你。”他卧在榻上,咳了几声,见崔诵翁端着药过去,半坐起来一气饮下,“你也不要令朕失望。”
这后一句肯定是料到了她来前准备好了什么话,亦是在同一瞬间告知她,他不会在谢家与她的争斗间插手过多,但他希望,她能扳倒谢家。
可真的就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缘由,他准许她开府设官?
如何想也不应当。
何姑姑伤好了许多,眼下已经回来服侍容洛,闻言,何姑姑立时接了话:“谢家召了刑家的人去府里,刑县令出来时灰头土脸,大约谢家对未能伤及殿下一事格外气愤。”
“容明霄呢?”
“容明霄接了政务,去了郓州。”夹笑的清朗音色随男子阔步一路到门前,容毓崇看着容洛冷冷双眼,笑得格外温润,“皇姐安好?”
她身后跟着几名形容散乱的侍卫,此下格外慌乱,一望便知是容毓崇硬闯,底下没能拦住他。
捧茶轻唔,容洛垂眼:“许久不见。”
容毓崇与她堪为世仇,她对他没有好感,知他重生后便一直想除掉他,只是他行径放浪,却没什么瑕疵让她利用。左右她不怕他,也就这样放置在旁。
如今他寻来,她也不会以为是他吃饱撑的只为问好。
“弟弟来给皇姐送消息。”容毓崇勾着笑坐下来,“也就是讨好皇姐,不知皇姐听不听?”
容洛睨着他,哂笑:“堂堂北珩王,讨好我?”
“适时为蝼蚁,识时务者为俊杰。”容毓崇看着她,“父皇要杀你。”
他言笑晏晏里蓦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容洛愣了一愣,秋夕和何姑姑迅疾回神,领着室中所有人退出去。
室中骤然宽阔。容洛蹙眉:“何处听到的消息?”
“六皇叔那儿。”容毓崇松开端坐的姿势,盘起双足,“父皇年前感觉身子不大好,让人秘密瞧了一轮。说是没个定数。父皇也不信道佛那些长生不老的传说,立了遗旨藏在羚鸾宫的匾额后头,只要他一驾崩,你便立时殉葬。”
容洛眉心皱纹更深,“哪有公主殉葬的说法?”
容毓崇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黄巾放在案上。
将信将疑,容洛拾起来,一目落下去,神容崩碎。
“这是……密旨?”呼吸沉重,容洛扬首,“何人执行?崔诵翁?”
皇帝弑母逼宫夺位,却是个极其注重后世美名的帝皇,若非如此,他不会被容洛以“受宠”之名一步步逼到眼下这地步。
见容洛眼中有杀意,容毓崇轻笑:“不论父皇吩咐了何人,我只想问一句,皇姐要不要与我联手?今非昔比,我只要安生度日,助皇姐上位,想必皇姐或许能放我一马?”
容洛抿唇:“前世毒酒一杯,我还没忘。”
容毓崇挑眉:“但弟弟能让皇姐如愿以偿,没有弟弟,容明霄这块大石梗路中,太子难以登基不说,皇姐更难当长公主。”话尾一沉,又扬起来,“皇姐难道不是想借四哥作为箭靶清洗朝堂,再顺理成章登基么?”
皇帝与容洛不合,容洛一张肖似连隐南的脸便让他无比忌惮,让“连隐南”再度登基,绝不可能。容洛于此谂知,主意就打到了太子身上——兄终弟及,弟下姊上,毫无不是。
眼角红色朱砂微微扬高,容洛睨着容毓崇。
须臾,容洛启唇:“你最好别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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