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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们无关。”叶星辞冷冷斜睨二人,起身按住他们,看向军法处的人,“他们擅离职守,每人二十军棍,降为步卒!”
二人互相看看,苦着脸卸甲脱衣。挨打时,还边叫唤边埋怨彼此:
“啊呀——早知道,就晚点回来了——”
“我说不急,哎呦,你偏急!正赶上这场面,棍子都是现成的——”
叶星辞看得出,行刑的下手并不重。惩治过后,他把于章远和宋卓带进帐内,三人互相上药。
叶星辞神情淡漠,没问他们为何去而复返,涂药时故意手重。曾痛骂他的宋卓抿着嘴,有点局促,一语不发。倒是于章远先开口:
“我俩安葬了司贤,想在附近买点干粮,回家路上吃。正遇见一伙商贩,围着一间茅草棚子,在那指指点点地叹气。过去一看,是个姑娘自缢了。树都被砍光了,听说是在桌角跪着吊死的。她爹娘,就是来讨说法的老两口。老太太痛不欲生,哭得脸色青紫,当场也去了。”
说着,于章远黯然垂首,反手摸了摸背后的伤。
宋卓哽咽着接话,咬牙切齿:“司贤该死。无论我们多不想失去他,他都该死!你没错,我知道,你和我们一样伤心。”
叶星辞眨了眨酸胀的双眼,拍拍二人的肩。话已至此,不必多言。
他说该睡觉了,叫他们也回去睡觉。明早起,二人在门前值守,做传令兵。将来立功,再恢复原职。
“对了,那老伯把这欠条给我们,说没啥用了。”于章远亮出始终攥在手里的东西,“他牵着两匹马,往西走了。他是齐人,我问他,怎么不往东,去江南腹地。他说:昌国的官府更靠谱点。那位年轻的将军,也一定会接着打胜仗的。”
叶星辞叹了口气,撕了欠条,说起为何自罚:“一个时辰前,我与二哥交手。我被他的喊话勾得方寸大乱,差点抛下几万人……”
聊了片刻,于章远和宋卓猫腰缓缓往外挪。忽然,于章远回头,无比笃定:“九爷一准没事。”
叶星辞忙问由何判断?
“你记不记得,我写了一封诘屈聱牙的信给罗雨,想刁难他。”于章远有点古怪地笑了,“后来,他回信了,胡乱引经据典,满篇错字,写了一沓纸。那时,九爷已经告诉你他在装病了。假如九爷真病了,罗雨哪有心思,写那么长的信?”
叶星辞愣了一下,豁然开朗,哈哈大笑,震得后背生疼。
他借来罗雨的大作,边读边笑。罗雨说,自己对三人的思念之情,如老牛舐犊。想必,三人对他的牵挂,也是羊羔跪乳。
叶星辞笑得直流泪,而后伏案痛哭。
六日之后,军粮告罄。士气却不崩,全凭对主帅的信任维系。
头顶翻滚的彤云间漏下金光,像一面被箭矢射穿的战旗。
叶星辞点了一万兵,决定向东奔袭二百里,劫取齐军的一座粮仓。他把长枪挂在鞍下,昨夜打磨的枪刃泛着青芒。
“取酒来!”
数口陶瓮抬至阵前,浊酒在冷风中泛着白雾。叶星辞从胸甲掏出爱人相赠的铜镜看了一眼,接着,将酒碗高举过头:“此去二百里,极为凶险。诸君同心同德,险境定化坦途。”
身边的雪球儿不拿正眼瞧他,还放屁,似乎记恨他说要把它宰了吃肉。
“岂曰无衣!”叶星辞饮尽酒水,狠狠摔了碗。
将士们也痛饮壮行酒,甲胄铮铮相撞。其下,藏着妻子绣的平安符、幼子乳牙串的护身符。铁甲下的柔情,正化作热血。
叶星辞翻身上马,忽见箭塔的瞭望哨挥动旗帜。他定睛细看,关乎粮道。他心里一动,命全军原地待命,单骑驰向西边。
迎出几十里,只见一辆粮车正破开薄雾,缓缓驶来。后面,还有一辆,又一辆……蜿蜒如龙。
当先一骑,是李青禾。
见主帅单枪匹马立在当道,他驱马赶了几步,黝黑瘦削的脸上浮起笑意:“叶将军,李某没食言吧?这是两天的用度,下一批粮由周知府经管,马上就到。令兄所需的军粮也送去了,不用担心。”
他双目赤红,两腮凹陷,颧骨凸得几欲顶破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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