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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韩元吉家的客人不少都选在今日离开,空地上都是车驾。
nbsp;nbsp;nbsp;nbsp;一旁,陆游一家也到了要离去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陆游本就不算富裕——他在任上颇为清廉,唯一一点留下的积蓄也在此次灾情中为援助灾民而捐赠出去买了粮。
nbsp;nbsp;nbsp;nbsp;所以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全家之中,倒是只有陆游穿着件还算完整的布衫,剩下的王娘子、新桃、陆子坦几人都难免要在肘*弯处打几块补丁。
nbsp;nbsp;nbsp;nbsp;——听说在冬至前几日有外人来韩元吉家中拜访时,偶然碰到陆游家眷,甚至还误认为王娘子是家中仆从、陆子坦兄弟几个是侍从。唯有新桃年轻貌美,勉强逃过一劫。
nbsp;nbsp;nbsp;nbsp;好在大家将这事看在眼里,在范如玉的带动下,纷纷将冬至节礼换成了大大小小的厚衣物。就是没意会到这层意思的辛二娘,也收到了田田送去的范如玉旧衣物,这才恍然大悟,将节礼换成了衣物。
nbsp;nbsp;nbsp;nbsp;今日,王娘子便高高兴兴穿上了大家送她的节礼。她身上衣裳的袖子终于长度能优雅盖住手腕,她轻轻将袖子卷了两下,坐在车上,朝来送行的大家笑着挥手:“快回去吧!外面冷得很,别冻到了。日后有缘,我们在临安府再见”
nbsp;nbsp;nbsp;nbsp;范如玉叹了口气,带着鼻音“嗯”了声,握握王娘子的手。
nbsp;nbsp;nbsp;nbsp;一段时间之前,在灾情到了尾声却尚未平定时,陆游因“发粟赈灾”受人弹劾。私开官仓,从律法上来讲,是违反规定的。但谁也不认为陆游真的会被惩罚——毕竟,陆游开官仓虽时机不对,却也是救了部分百姓的。
nbsp;nbsp;nbsp;nbsp;然而就在前日,陆游收到了旨意。
nbsp;nbsp;nbsp;nbsp;他在江西常平提举之职被罢免,不日即可返乡。
nbsp;nbsp;nbsp;nbsp;在外漂泊赴任多年,不想到了晚年,竟迎来这样一个跌成白身的结局。
nbsp;nbsp;nbsp;nbsp;得到这个消息后,陆游全家都默默了。
nbsp;nbsp;nbsp;nbsp;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离开。
nbsp;nbsp;nbsp;nbsp;“陆叔父为人是板正了些。这样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nbsp;nbsp;nbsp;nbsp;屋内,韩淲送过了人,回到三郎屋子里,一边翻着他的字帖,一边还问,“你说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三郎今晨天还没亮时便起了热,现下面若桃花,头发也没束,只乌黑的一把披在肩上,双眼都烧得含水了,哪有心思评价陆游为人如何。
nbsp;nbsp;nbsp;nbsp;他仰头看着帐子顶,觉得有点昏昏沉沉,便将胳膊放在眼睛上,道:“你与人打交道多,自然你更晓得陆伯父为人如何”
nbsp;nbsp;nbsp;nbsp;韩淲“哎”了声,说“对了”:“我就像爹爹,看人可准了。”
nbsp;nbsp;nbsp;nbsp;三郎也真有心思一句句搭他的话,听见这话,便侧躺着,将脸压在右手臂弯里侧,问他:“那你看莲心是个什么人?”
nbsp;nbsp;nbsp;nbsp;韩淲应一声,将三郎的书拿在手上,沉吟了会:“叫我想想啊。”
nbsp;nbsp;nbsp;nbsp;三郎:“想吧。好好想想。”
nbsp;nbsp;nbsp;nbsp;炭盆中爆出毕剥声,暖意和香气一同脉脉送到帐子里。
nbsp;nbsp;nbsp;nbsp;室内温暖如春,仿佛已到了能撼动破冰的春日。
nbsp;nbsp;nbsp;nbsp;韩淲轻声咂了咂嘴。
nbsp;nbsp;nbsp;nbsp;“是个大方的小娘子啊。”
nbsp;nbsp;nbsp;nbsp;他真心实意地道,“之前听说她要送我朱砂,我就觉得够贵重的了,不想昨日收到的竟直接是银子,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nbsp;nbsp;nbsp;nbsp;他搓着手,嘿嘿笑了,“下次再多来点。”
nbsp;nbsp;nbsp;nbsp;三郎露出看不过眼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立刻讲话。
nbsp;nbsp;nbsp;nbsp;韩淲自己说完了,还想叫三郎评价评价他:“不过三郎,以你看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nbsp;nbsp;nbsp;nbsp;三郎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你就是个呆子。”他躺了会,轻声责备韩淲,道。
nbsp;nbsp;nbsp;nbsp;他将书扣在面上,不讲话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三郎和莲心的病,辛弃疾一家倒是没有着急离开。
nbsp;nbsp;nbsp;nbsp;莲心的病没有两三天就好得干干净净了,整日里开始戴着手套在各处地方窜来窜去,不时在角落里传来爆炸声,伴随着“还是不对”的叹息,以及辛弃疾满面肉疼地从荷包里掏出银子交给冷笑的韩元吉的场面。
nbsp;nbsp;nbsp;nbsp;而三郎还是没有从病榻中起身。
nbsp;nbsp;nbsp;nbsp;直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三郎的病只是一点小波折而已。
nbsp;nbsp;nbsp;nbsp;但十日过去,半个月过去,三郎缠绵病榻,逐渐沉疴难起,竟至时常陷入昏迷之中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每个来的新面孔医生来了后,看见病榻上病容如雪般的三郎,大多先是顿住脚,轻“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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