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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永和三年七（第1页）

nbsp;nbsp;nbsp;nbsp;第十六章

nbsp;nbsp;nbsp;nbsp;“殿下……”王阿花轻轻唤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笑了笑，自顾自说道：“李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其实并不受宠。”

nbsp;nbsp;nbsp;nbsp;“先帝不傻，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继承人身上流着一半李家人的血，所以一直没碰过我母亲。”

nbsp;nbsp;nbsp;nbsp;“我是那个女人给先帝下药得来的。”裴安懿笑得苍白。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出声关切，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nbsp;nbsp;nbsp;nbsp;“那个女人一直想要个男婴，可惜费尽心思得来了一个女胎。”

nbsp;nbsp;nbsp;nbsp;“先帝在那次下药之后，百般防范那个女人。”

nbsp;nbsp;nbsp;nbsp;“李家必须出一位皇子，可先帝却连皇后的宫门都不进。”

nbsp;nbsp;nbsp;nbsp;“那个女人后来……想了个办法。”

nbsp;nbsp;nbsp;nbsp;“那时孤不过两三岁，那个女人取来烈酒，命宫娥给我灌下去。”裴安懿地望向空中的那轮孤月，“我半夜起了高热，先帝匆忙赶来，那女人借着喂药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后来孤便时常地生病”

nbsp;nbsp;nbsp;nbsp;“约莫是觉得我小小年纪故意把自己弄病帮那个女人，”裴安懿的身形晃了晃，“又或许孤越长越大，他觉得孤身上到底流着李家人的血。”

nbsp;nbsp;nbsp;nbsp;“总之，先帝渐渐就不那么想见孤了。”

nbsp;nbsp;nbsp;nbsp;“孤小时候的确会故意偷喝几口烈酒，喝了酒孤便会浑身发烫，看起来跟发热差不多。孤那时候还是个孩童，只知道发了热，父亲母亲便都会来看孤。”讲到这里，裴安懿垂眸，“现在想起来，孤小时候真是做尽傻事，很可笑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的心尖像被一颗极细极细的小针扎了一下，细微的疼痛感从心尖蔓延到了整个心脏。虽生于皇家，生于这世间亲情最淡泊的地方，但到底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活人，年纪也不大，怎么可能完全不渴望亲情。

nbsp;nbsp;nbsp;nbsp;只是爹觉得她是李家人，娘又觉得她姓裴。

nbsp;nbsp;nbsp;nbsp;什么裴家人李家人，爹娘两个，就是没把她当作女儿看待过。

nbsp;nbsp;nbsp;nbsp;皇家啊，生于皇家，王阿花的手蜷了蜷衣角，抿了抿唇，安静地听着。

nbsp;nbsp;nbsp;nbsp;“他在世的时候，费尽心思想将孤下嫁到一些没那么有威胁的寒门中去。”裴安懿声中冷意渐盛，“你说，为何他们都想要把我嫁出去呢？”

nbsp;nbsp;nbsp;nbsp;这个问题王阿花还真能答得上来，从小她爹就念叨着将她说个人家好换些彩礼，在她长大了之后他爹就更急着把她嫁出去了，王阿花自觉她对这件事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们害怕殿下。”王阿花答道。

nbsp;nbsp;nbsp;nbsp;“害怕孤？”

nbsp;nbsp;nbsp;nbsp;“对呀，害怕殿下。”王阿花思忖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养过牲口”

nbsp;nbsp;nbsp;nbsp;“若是……若是牲口太过于凶，不温顺，农户便会觉得养大了很难管，便会在它们小时候想办法将它们卖掉，抑或是杀掉。”

nbsp;nbsp;nbsp;nbsp;“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世人皆觉得，女子待字闺中时，便是家里的一个……”王阿花想了想，“有点像是牲口。”

nbsp;nbsp;nbsp;nbsp;“或许这是一样的道理，他们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管训殿下了，于是急着殿下寻一个好夫家，从此管教殿下的责任便落到你夫家的头上。”

nbsp;nbsp;nbsp;nbsp;裴安懿淡淡地看了王阿花一眼，眼中看不清情绪，道：“你将孤比作牲口？”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听闻忙解释道：“不，不是，我是觉得殿下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nbsp;nbsp;nbsp;nbsp;见她急着解释的模样，裴安懿的眼中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抹真心的笑意，道：“害怕孤吗？”

nbsp;nbsp;nbsp;nbsp;“原来如此。”

nbsp;nbsp;nbsp;nbsp;“那你想嫁人吗？”

nbsp;nbsp;nbsp;nbsp;“啊？”话题转变得太快了，王阿花有点反应不过来，方才还在聊殿下的婚事，怎么又忽然扯到你自己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你想嫁人吗？”裴安懿又问了一遍，声线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nbsp;nbsp;nbsp;nbsp;嫁人吗？王阿花从没想过，毕竟上辈子光是活下去她便用尽你所有的力气，至于这辈子……王阿花脑中又想起多伦那几句刺耳的“下人”。

nbsp;nbsp;nbsp;nbsp;仔细说起来，她似乎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两辈子她没做过自己的一点注。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苦笑，道：“殿下若是要我嫁，那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孤是在问你想不想，若是不想，便不用嫁。”

nbsp;nbsp;nbsp;nbsp;王阿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脑中回味着裴安懿的那句，“若是不想，便不用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