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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2页）

然而身体稍有好转之后，陆唯西又陷入焦躁的失眠中，邵君逸睡在一旁打起了鼾，声音不大，可对他来说却觉得吵，心口憋闷，头昏脑胀，可他偏偏没什么力气动弹，像个苟延馋喘的废物，痛苦爬遍全身，这种情绪像被营养液催生的藤蔓，在黑暗中快速滋长，缠在他胸口，缠在他四肢和大脑，绝望极了。

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通常在极端低落和自暴自弃的情绪下，人都会化身成为哲学家，不断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变得更崩溃。

陆唯西只是个普通人，受疾病困扰，就变成了一个可怜又无助的普通人。

他难受的想要倾诉，可将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发现找不到那个人。

唯独还是贪恋和怀念窝在周自横怀中睡觉的时光，以毒攻毒也好，纯属自虐也罢，然而那也再不可能了。

从醒来到现在，他见过周自横次数不多，每次时间都格外短，仿佛就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他是他的病人，所以他有义务管他，却并不想与他产生额外的交流。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不如从未开始，或者一个人先死。

他不敢承认，他在单纯的肉体痴*缠中爱上了周自横，即便他是一颗毒药，也是一颗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可是这颗毒药只管上瘾，却不管了断，只让人在日复一日的痛苦里煎熬，直到油尽灯枯。

这狗*日的人生！

后半夜，陆唯西的胃又开始疼，从钝刀磨肉到绞痛，再到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无休无止，他按下呼叫器，奢望碰到周自横值夜班。

然而老天没听到他的祷告，或者听到了也只是冷漠的隔岸观火。

值班的医生为他开了一剂止疼，开门关门和小声说话的声音到底不可忽略，邵君逸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来，他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陪床，尤其陆唯西昏迷的那些天，几乎是衣不解带，连打个盹都会后怕。直到他情况稳定，漫天的倦意将他神智笼罩，晚上十点多便躺倒睡得人事不知。

“唯西，怎么不叫我？”

床头灯下的陆唯西一头亮晶晶的汗，邵君逸晃晃悠悠打着哈欠起身，先用冷水抹了把脸迫使自己清醒些，然后用毛巾帮陆唯西擦汗，看见他将唇瓣咬出了血，于是拆了棉签沾水给他擦拭。这几天下来，简单的护理工作他已经做得十分娴熟，可眼底的青色和熬夜的憔悴也格外清晰。

“邵哥，你明天别再陪床了。”

“不行。”

“难受的话我会按铃。”

“我要陪你到出院。”

“你别给我增加负担行吗？”

陆唯西少气无力，胃管已经撤去，可喉咙水肿一直未消，甚至比留置胃管时更疼些，每说一句话都觉得格外痛苦，只有他一个人还好，可邵君逸在这里，总是免不了要说话，不说又不合适。

“唯西，我......”

“我不想告诉你就是因为怕这样，你是律师，不是护工，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照顾你不是浪费时间。”

邵君逸放下水杯，扔掉棉签，郑重看着陆唯西，那眼底闪过的情愫莫名让他心中升起一种忐忑不安。

“我明天会请护工来，你回去上班。”

“唯西，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所有给予你的关心都是我心甘情愿，不是浪费，更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没必要。”

陆唯西此刻有些慌乱，他像是千年的榆木疙瘩突然开窍了一样，对上邵君逸执着坦然的目光，有些话仿佛呼之欲出，可他试图螳臂当车堵回去，背过身并煞有介事的闭上眼。

“我有些困，想睡了。”

“陆唯西，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