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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第1页）

nbsp;nbsp;nbsp;nbsp;位于建设路的殡仪馆，是公安机关和民政部门指定接收刑事案件死亡尸体的单位，保存尸体的同时，也承担者着运输火化的工作。

nbsp;nbsp;nbsp;nbsp;白炽灯管在天花板投下青灰的冷光，泛着寒光的移动解剖台面被冲洗得一尘不染，倒映出西墙新漆的霉斑。排气扇突然发出垂死的嗡鸣，咸腥穿堂风掀起泛黄的窗帘，露出东墙三台崭新的不锈钢解剖台。

nbsp;nbsp;nbsp;nbsp;依旧是顾文姝负责主检，孔祁协助和记录，叶雯雯全程录像。

nbsp;nbsp;nbsp;nbsp;“死者身高158cm，27岁，尸体高度腐败，呈现巨人观。”

nbsp;nbsp;nbsp;nbsp;皮肤表面在食腐生物和鱼类的蚕食下，表皮变得坑坑洼洼，除却头部伤口并为发现任何开放性创口

nbsp;nbsp;nbsp;nbsp;“颅面部多处骨折，面部皮肤大面积腐蚀，手指皮肤呈化学灼伤样改变。”

nbsp;nbsp;nbsp;nbsp;顾文姝轻轻蹙眉，良久不语，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孔祁有些手脚无措。

nbsp;nbsp;nbsp;nbsp;“怎……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顾文姝眼神惋惜，指尖掠过死者瘢痕丛生的指腹，解剖剪尖挑起片剥落的指甲，“手指腐蚀太严重，提取不到指纹，否则可以尝试一下戴人皮手套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冷光打在她无波无澜的眼上，孔祁猛得一个哆嗦，这哪里是法医，分明就是变态杀魔。

nbsp;nbsp;nbsp;nbsp;见一脸见鬼的表情，顾文姝歪着脑袋疑惑道：“怕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没，你说戴人皮手套？”

nbsp;nbsp;nbsp;nbsp;“死者手部皮肤已经呈现手套样化，只要把脱落的手皮戴在手上捺印，就能采集到指纹。”解剖剪落回托盘，叮叮当当一串响，回荡在空旷的解剖室。

nbsp;nbsp;nbsp;nbsp;不愧是法医，就算语出惊人，也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

nbsp;nbsp;nbsp;nbsp;“部分组织已出现坏死，牙齿磨损情况……。”

nbsp;nbsp;nbsp;nbsp;话未说完，就见顾文姝伸出两根手指，从香肠般肿胀的嘴唇深入口腔，摸索片刻后，随即一手抄起骨钳抵住上颌，另一只手按住腐败的头颅，双手同时用力，金属与牙槽骨摩擦的咯吱声听得人浑身发麻。

nbsp;nbsp;nbsp;nbsp;树脂假牙被暴力拔出的瞬间，带出的腐肉碎屑如泉水般涌出来，星星点点落在白大褂上。

nbsp;nbsp;nbsp;nbsp;“死者的上颌中切牙和侧切牙均为假牙，两年内种植的。”她将取出的牙冠举向无影灯，皱了皱眉：“两颗假牙没有编码，制作工艺一般，大概率是走私或者黑作坊出来的，不过通知牙医辨认一下种植手法，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nbsp;nbsp;nbsp;nbsp;体表的检验结束后，便是尸检的重头戏——解剖。

nbsp;nbsp;nbsp;nbsp;“离远一点，接下来我要剖开死者胸腹部，味道可能有点大。”

nbsp;nbsp;nbsp;nbsp;高腐尸体的气体成分复杂，其中的硫化氢和甲烷气体吸入后，会导致气管、支气管粘膜刺激症状以及肺水肿，大量吸入甚至可能导致呼吸麻痹或者中毒。

nbsp;nbsp;nbsp;nbsp;后来刑侦科技不断发展，法医在解剖高腐尸体时，配备了专业的保护措施，可如今只能依靠肉体凡胎去对抗。

nbsp;nbsp;nbsp;nbsp;柳叶刀沿着耳后乳突划向耻骨联合，刀锋没入腐败腹腔的刹那，青绿浆液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在解剖台炸开，刺激着人的五官，搅动着胃部的神经。

nbsp;nbsp;nbsp;nbsp;顾文姝顾不上抱着垃圾桶狂吐的两人，操着柳叶刀游走在腱膜层，分离着皮肤与肌肉，各类刀具齐上阵，终于将胸腹腔整个打开。

nbsp;nbsp;nbsp;nbsp;分离胸骨时，孔祁的三层橡胶手套崩了三层，幸好他学聪明多戴了几层，否则亲密接触，他恐怕是要把手也一起丢掉了

nbsp;nbsp;nbsp;nbsp;解剖室里老式吊扇搅动着粘稠的暑气，顾文姝的橡胶手套在高温里沁出水痕，后颈的碎发黏在解剖服领口，手上动作依旧精准流畅，像是程序设定好操作了千万遍的机器一般。

nbsp;nbsp;nbsp;nbsp;“第七肋间隙有生活反应。”刀尖挑起塌陷的胸廓，她微微侧头避开滴落的汗珠，眨了眨眼缓解干涩与不适：“凶手用膝盖抵住死者的胸骨，在此过程中，死者曾剧烈挣扎。”

nbsp;nbsp;nbsp;nbsp;污绿色的脏器松软地泡在粘稠的腐败液体中，高温和细菌的共同作用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自溶现象。肾脏几乎无法辨别正常结构，肺部的中隔细胞消失，也剩下可见的墨绿色浆膜层。

nbsp;nbsp;nbsp;nbsp;她操着解剖刀一点点剥离附着的杂质：“心肺表面明显出血点，肺部有少量溺液溺液。”

nbsp;nbsp;nbsp;nbsp;颜面部和甲床紫绀，心血不凝，颞骨岩部出血，明显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可肺部溺液量明显少于正常溺亡。

nbsp;nbsp;nbsp;nbsp;有可能死者溺水时候应该处于昏迷状态，呛水反应小，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

nbsp;nbsp;nbsp;nbsp;长柄勺一点点溺液收集起来，开口道：“等下送去做硅藻检验。”

nbsp;nbsp;nbsp;nbsp;两人齐声道：“什么是硅藻检验？”

nbsp;nbsp;nbsp;nbsp;“硅藻检验是一种精准判断死者是否为溺死的技术手段。假如是生前溺水的死者，硅藻会随着循环系统，到各个内脏器官。可假如是抛尸的话，死者已经散失自主呼吸，硅藻只能被动进入人体，这时就只能在呼吸道和肺部发现少量。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找到死者遇害的水域。”

nbsp;nbsp;nbsp;nbsp;如今国内只有直辖市和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公安机关配备了硅藻检验的设备，恰巧南海市便是其中之一，也是顾文姝想要调来的真正原因。

nbsp;nbsp;nbsp;nbsp;孔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说死者还有可能是谋杀后抛尸海里，不过最后这话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硅藻是单细胞生物。”她耐心地解释：“它们的硅壳能有效保留遗传物质，分辨种属，而每片水域的硅藻种属和含量都不相同，只要稍加对比就能找到遇害水域。”

nbsp;nbsp;nbsp;nbsp;孔祁不太明白遗传和种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发现尸体的地方靠近粤江入海口，无数支流汇集于此，水文复杂，取样工程量会不会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