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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内,春情既散,晏清源阖目养了会儿神,才从床上起身,将金钩一挂,觉得嗓子有些干干的,命人端来些花蜜水,先给归菀饮了,抱起软绵绵无力的身子要去碧纱橱,秋芙已经在那搅动试着水温了。
半道想了一想,将人又重新送回床上,归菀挣扎要起:“身上腻腻歪歪的,怪难受,我想沐浴。”
他那双手还握着自己的腰,热的异常,归菀把眼帘一垂,帐子上绣的兰草落在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上,斑驳出些花影,乌黑的长睫一翩跹,驼着春光起伏一般:
“大将军抱我过去行么?”
她轻柔说道,整张脸也如海棠般艳光都凝在一处了,不知是羞是怯,躲着他的目光。晏清源笑而不语,手指在小腹那片泥泞湿滑里来回半霎,忽的咬了一口耳垂:
“傻孩子,刚完事就洗,都洗没了,可怎么好当娘?”
归菀听了这话,一颗心猛然一提,呼吸也跟着急了几分,明显不安,好半晌,才咬唇撒娇似的环上晏清源的脖颈,却羞的不敢看他脸,只把睫毛乱颤:
“我怕疼,我不要当娘。”
一想到那么大个婴孩,竟要从那里出来,归菀当真也是被吓的懵然,整个人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看她雏燕儿似的偎在怀里,楚楚可怜,晏清源一时心动神摇,把刚裹上的一件薄纱,犹嫌衣裳厚似的,两三下给剥去了,抱着她就倾倒下去,玉山坍圮般:
“那就晚一会子再洗罢……”
归菀惊的毛发都要竖了起来,赶紧去推他,腮上如染胭脂:“我不行了,大将军饶我!”
晏清源攥紧了抵过来的手腕,暧昧一笑:“你行不行的,我比你清楚。”
刚挂起的金钩,又被放了下来。
里头好一阵动静,秋芙一怔,本等的望眼欲穿,此刻,侧耳倾听了,归菀那一声声娇吟避无可避的就传到了碧纱橱这边,忍不住探看一眼:
帐子里被翻红浪,人影绰绰的,倒看不清楚什么,只是,归菀半截子莹白小腿,忽的从帐子里垂掉下来,秋芙看的脸一热,一转眼,另一条明显是男人的腿也跟着下来,往上一勾,泄出的这一刹春色,又都裹挟进帐子了。
秋芙捂着胸口,慌慌乱乱的疾步走了出来,叫日头一照,下意识遮挡了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见花芽一身劲的往这来,赶紧打了个手势,两人一道出了梅坞,在株梧桐树下先坐着了。
“还没完呐?”花芽嘴快,一下溜出来也红了脸。
秋芙却只是蹙眉不语,怔怔的出着神,心道陆姑娘这样被晏清源隔三差五折腾着,多早晚,恐怕还是要怀上孩子的,有了孩子,那晏清源便是她孩儿的爹爹,寿春的事,可不就越来越远了?
一时间,愁肠百转,她的父母还都活着,秋芙是当初意外被魏军给掠来的,受了几遭罪,辗转到东柏堂,又结识蓝将军花芽等人,本死了的心,又给激的活了过来,想着有一日能回家乡故土也不是猴子捞月……
“秋姊姊,你怎么啦?”花芽推了她一把,秋芙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把帕子往袖管一塞:“也没什么。”花芽也不是个笨人,眼珠子一转,朝梅坞方向望了望,小声问秋芙:
“你是不是担心陆姑娘?不瞒姊姊,我有时听见那个……”花芽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轻吁一口,“不知陆姑娘怎么受下来的,动辄那么久,怀上孩子可就真的糟了!”
两人目光一碰,都有点蔫蔫的意思,各自又无话了。
彼时,梅坞里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几只黄莺儿伸长了脖子打着啼,脆亮脆亮的,归菀蜷在晏清源怀中,眼睛里,是微微醺醺的迷离,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出,这一回,鬓发彻底湿透,整个人俨然被水洗了一遍,身子底下兀自抽搐着,恨自己不能晕厥过去才好。
等再招进秋芙花芽两人,晏清源却还有兴致去补那还差几笔的消寒图,算了一算,三月三那日,正是“春”字的最后一笔,于是,笔一搁,收拾好归菀的那幅丹青,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梅坞。
简单交待几句那罗延,方朝花园来监工,见那奇石正在叠,高台芸榭、花林曲池等也一并按着归菀的布局有条不紊进行着,飞馆生风,重楼起雾,大致的清幽轮廓已经是差不多了。
私人的园子,最关键是一个“趣”字,不必富丽堂皇,也不必万千气象,一步一景,都等着命名,正凝神看着,那罗延引来了温子升,晏清源把画给他,一笑道:
“我这里有幅丹青,你来认一认。”
说着即刻有人上前,把几米长的卷轴铺开,温子升上前先看落款和印,却是一并皆无,再定睛一瞧,眼前景物大都熟悉,有几处虽是没去过的,但也能看的出来,这是东柏堂呀!
“大将军的雅兴?”温子升疑惑道。
晏清源笑而不语,只点着画:“你看如何?”
“宜掩则掩,宜敞则敞,藏露得当,这是画园子的正经笔法,看这运笔,”温子升俯身细观,“有南梁张僧繇的影子,大将军几时学的疏体?”
能得温子升赞不绝口,晏清源心情极佳,命他拿回去细究了,见温子升喜不自胜要带走观摩,忽又喊住了他:
“卢静之不就自南梁来?想必也熟悉张僧繇的笔法,你同他一道研究研究,给个说法。”
这幅丹青,那罗延今日也见着归菀在鹤鸣轩附近晾晒,忽的转手就给了温子升,有些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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