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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九云闻言大喜,霍然起身,毛遂自荐道:“我这就给你去后院问婆子要!”
声音猛的扬起,满是兴奋,媛华一抬眼,一心献媚出头的个表情落入眸子里,她噗嗤一笑,点着他额头:
“腻腻歪歪在我这多久了,还不快去陪陪老夫人,回头,不过是让别人说我闲话。”
她起身把衣裙整了整,一面弯腰收拾篾箩,一面笑道:
“我正坐的腰酸背痛,想出去走一趟,顺便买些来,你赶紧去老夫人那里吧。”
晏九云赶紧应她,先替吩咐备车去了。媛华等他走开,表情一冷,是寻常无人时的姿态,把大氅一裹,出来吩咐洗月:
“你不是念叨着连着个把月没回家看你爹娘了吗?我上街去,你也来吧。”
听得洗月感激涕零,把手炉一捧,又拿上钱袋子跟在媛华后头,喜不自胜出来了。
远在晋阳的归菀,并不知道她和媛华一般,这个节点上,都在热闹的街市上,然而日头却渐渐被阴霾遮了去,再没乌金色的天空,温柔地笼在头顶,风也就跟着阴冷了几分,归菀钻进马车,胸脯还在不住起伏着,简直压不住那颗遽跳不止的心。
马车一掉头,原路赶回,碧秀歪头转着手里的玻璃灯,爱不释手摸了又摸,喜笑颜开的:
“陆姑娘真大方,奴婢都不知该怎么谢姑娘!”
惠而不费,举手之劳而已,归菀略笑笑,若无其事说道:“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陪我给姊姊寄了封家书。”
本来也就是这件事呀,碧秀疑道,陆姑娘去寄家书,自己去买灯,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并不多想,脆生生应一句,又摸着那个灯收不住眼。
暮色今日下的更早,没到用饭的时辰,几点子雪飘,落到鼻间,一霎的沁凉,让人以为是错觉,再一辨,才知道是真的落雪了。
很快,暮雪弥漫,深翠的凤尾被吹的窸窣作响,渐被皑皑白雪覆上,归菀站在门口,外头一片寂寂,借着灯光仰首,昏黄的雪花就飞舞在混沌宁静的虚无大荒间,掉进她颈子里,迅速的融了。
她不禁眉尖若蹙,心神不宁起来,算来算去,她漏算了这糟心的雪,眼睛再看向那透出烛光的窗纸,浑身一燥,恨不能立下逃离了,可要逃到哪里,归菀惘然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什么也没握住。
即便这样的时节,会稽罕见大雪,有时连着几载一场雪不落也是常事,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母亲的墓冢,此刻,就在黑茫茫的夜里,孤零零拱起,再也不能和爹爹相聚了呀,归菀肩头一抖,泄出丝哭腔,眼泪要掉不掉,眼前身影一闪,碧秀就跑到了跟前,神色激动:
“世子爷回来了!人马刚到府前头,陆姑娘没见,别提多威风了!一众精锐拥着呢!”
碧秀把个胸口又是一抚,遥望一眼四下里不住的雪花,夜色沉沉,无星无月,兀自摇头:
“这该死的天,好在世子爷平安回来!等真下个一夜,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了!”
归菀身子一错,把眼泪逼回去,定了定神,满脑子的哀愁苦恨顿时烟消云散,前后也不过三四天,他就从玉璧城回来了!
归菀匆匆“嗯”了声,折身进来,摸了摸陡然起烧的脸,疾步走到雕花架子前,铜盆里的水冷却多时,她拿来手巾,打湿浸透,朝脸上一盖,清醒几分,才取下来,对上碧秀一脸的看不懂目光,温柔笑笑:
“他回来了就好,你帮我装扮装扮,也好迎世子。”
碧秀如梦初醒,忙把归菀引到铜镜前坐了,把头发彻底打散,尽情泄下来,乌发如瀑,顿时涨满了眼帘,碧秀梳子一拿,对着镜中那双柔波朦胧的眸子笑道:
“世子爷肯定很想陆姑娘。”
这句话,归菀听来,脸上不觉就是一红,微微怔了怔,才轻声笑道:
“我也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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