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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交代的抖交代了清楚,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时间已近宁仪给他们下的最后通牒,舟行晚拜别黎青,就要去找尘轻雪他们会合。
却不曾想早有人候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舟行晚出门出得急,没注意看,一不小心跟来人撞上,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事,那道身影却被这一下撞得踉跄后倒,甚至直接栽在了地上。
“抱歉。”
他手比眼快,将那道小身影扶起来以后恍惚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是谁——花辞镜自从被他救回来以后就由黎青安置在了舟府,舟行晚没有过问,也并不是很上心,因此自那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花辞镜,刚才一时竟没想起来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花辞镜人太小,他半蹲着才勉强跟对方平视:“是迷路了吗,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不,不是。”
花辞镜刘海很长,不知为何竟没人给他打理,再加上他因为害羞低着头,舟行晚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听到小孩紧张的声音:“阿爹要走了吗,你不要镜儿了吗?”
阿爹?
时间间隔太久,再加上舟行晚这段时间很忙,让他差点儿忘了这小孩儿先前错误地把自己当成了爹这件事。他面上变幻莫测,纠正道:“我不是你爹。”
“阿爹就是阿爹,奶奶说了,阿爹会在镜儿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救我,你救了我,你就是阿爹!”
“我没别的阿爹,自从奶奶没了以后,镜儿身边就没别人了。”花辞镜攥紧了舟行晚的衣服袖子,因为着急,他带了点儿哭腔:“阿爹为什么不认镜儿,还要把镜儿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了,阿爹不喜欢镜儿吗?”
舟行晚:……
他没带过孩子,更不擅长跟小孩打交道,被花辞镜这么一通看似有理实则无理取闹的连环追问,呛得差点说不出话:“……不是,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那天救你跟我是你爹没什么联系,换个别人我也会救的,但不代表我就是他们的爹。”
他说完就叹了口气,花辞镜看起来这么小,不知道八岁有没有,能听懂他的话吗?
果不其然,他刚才那一大段劝诫的话显然没进到小孩儿耳朵里,花辞镜可怜巴巴地看着舟行晚,突然伸出手来:“镜儿刚才摔痛了,手疼,阿爹给吹吹。”
舟行晚:“……”
舟行晚看着小家伙红通通的手心,在坚决否认和给对方吹一吹之中只犹豫了一会儿,花辞镜却突然小声地哭出声来,是那种很压抑的、不想让人发现的哭声,猫叫似的,还不如他额前因沾了眼泪而黏成一团的刘海来得明显:“阿爹真的不要镜儿了吗,是不是镜儿做错什么了,镜儿改好不好,阿爹不要不要镜儿。”
舟行晚的良心仿佛受到了强烈的谴责,哪怕他根本没做错什么。他的心几乎在花辞镜张嘴的那一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春水,这回半点不敢耽搁,直接捧起了小孩的手轻轻吹了起来:“还痛不痛,我去给你找点药?”
花辞镜摇了摇头,他十分宝贝似的把舟行晚吹过的那只手攥成拳头:“不痛了,阿爹一吹就不痛了,比什么灵丹妙药还灵。”
见他这样,舟行晚更觉自责,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早点帮花辞镜吹痛,让他多伤心了这么一会儿。
但他仍然觉得“阿爹”这个称呼怪怪的,舟行晚叹气道:“别叫我阿爹了,你真正的阿爹听到了该难过了,你要真想叫……不然叫我哥哥吧?”
这可不是他占便宜,舟行晚心道这具身体的年龄虽然比他原来那个世界的要大,但他自己其实不过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准大学生,让小孩儿叫自己哥哥怎么了?叫哥哥才是正常的,叫叔叔才奇怪呢。
花辞镜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阿爹哥哥。”
舟行晚:……
“是哥哥不是阿爹。”他不太会跟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讲道理,想当初他小的时候遇到的都是些嘴欠的熊孩子,哪里见过花辞镜这么乖的?舟行晚暗自叫苦,正思考要怎样才能把花辞镜纠正过来,余光却瞥到一道雪白身影,顿时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雪……尘轻雪,你怎么来了?”
一声“雪尊”差点脱口而出,舟行晚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尘轻雪已经好几次跟他抱怨过称呼的问题。舟行晚是慢热的性子,一下就叫“轻雪”这么亲密的称呼实在是为难他,只好连名带姓地叫出名来,说完还有些紧张,生怕尘轻雪再跟他计较。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就把目光移到花辞镜身上,讶异道:“这不是阿晚那天救的那个小孩儿,他跟你住在一起?”
“不是。”
舟行晚跟他说话,站了起来,他摸着花辞镜的头向尘轻雪说明了情况,头疼道:“反正我是解释不清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走,是他们叫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
尘轻雪听他说明前因后果,也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花辞镜的头,被后者龇牙咧嘴地躲开,悻悻道:“阿晚倒是受小孩子喜欢,不像我,在剑盟没人搭理,好不容易从那个魔窟里逃出来也改变不了这种命运,还是阿晚好,要不是你,我到现在都还要被九张嘴的欺负呢。”
舟行晚回想了一下他们剑盟的相处方式,顿觉尘轻雪也有些可怜。
尘轻雪状似不经意地环视一圈,确定舟行晚这里只有他跟花辞镜,问:“阿晚都收拾好了?正要去找我们吗?”
舟行晚点了点头,无奈地示意花辞镜:“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不让喊爹就哭,我要走也哭,我应付不过来,让你们多等了。”
“那有什么。”尘轻雪顿了一顿,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终于觉得不算突兀了,问道,“就阿晚一个人吗?怎么不见弟妹,你这回出关,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带着她?”
“没有弟妹。”舟行晚竟不知道尘轻雪原来也是个八卦的,说来奇怪,这种私事要是别人来问他应该觉得冒犯才对,但尘轻雪问了他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把自己的打算告知尘轻雪,说,“我现在不算清白,也给不了人家想要的,平白耽误她做什么?”
听闻他拒绝了跟兰盈的亲事,尘轻雪心下一喜,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也未必别人都在意那些,我就不会,我知道阿晚是被冤枉的,若我是兰盈,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定站在阿晚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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