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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第231章nbsp;nbsp;“难道说将军当年西征吐火罗时设立葱岭守捉，为的就是今日？”

nbsp;nbsp;nbsp;nbsp;捷报送到洛北手上时，已经是数十日之后。那时，他已在呼罗珊，正在毡帐外与黑姓突骑施的一众部族子弟谈话，一片空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争吵的声音能吓走一行飞鸟。

nbsp;nbsp;nbsp;nbsp;正在人们争论得僵持不下之际，金雕穿破层云，落在了他的肩上。

nbsp;nbsp;nbsp;nbsp;他从金雕的爪中取下纸条，只看了一眼，就递到一边，给了百无聊赖的王训和骨力裴罗，两人读过字条，瞠目结舌地望他一眼，也不敢多问，一道转身凑在一起研究起地图来了。

nbsp;nbsp;nbsp;nbsp;当值的亲卫叫浑释之，也是出身凉州的铁勒首领之子，见他们研究得起劲，目光已偏了几回。洛北喊他几声都不见回应，只得笑着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罢了，不说凉州部族的事情了，诸位，如果你们实在定不下来这个暂代首领职务的人选，那我也可以指定一位。”

nbsp;nbsp;nbsp;nbsp;他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但为了这个代首领之位争得面红耳赤的黑姓突骑施子弟们都停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几回，还是有个老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出来说话：

nbsp;nbsp;nbsp;nbsp;“大汗打算给我们指哪一位首领？莫不是黄姓的莫贺达干吧？”

nbsp;nbsp;nbsp;nbsp;洛北轻轻摇了摇头：“莫贺达干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又素与黑姓不和，我不会这样干。”

nbsp;nbsp;nbsp;nbsp;他指了指与浑释之侍立在一侧的波善活：

nbsp;nbsp;nbsp;nbsp;“他是吐火罗叶护的养子，波斯王族的后裔，苏禄死后，他会继任波斯都督一职，驻地就在木鹿城。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让他代任首领一职。”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被他这样一指，顿时浑身紧张起来，他将胸膛挺了又挺，生怕这一点颤抖被人们看见。

nbsp;nbsp;nbsp;nbsp;可他这小小的努力全然不见成效，那几个闹得最凶的黑姓突骑施部长老一看他高高的鼻梁和棕色的眼睛，就对洛北大呼小叫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不行，不行，他都不是突骑施人，怎么能做我们的首领呢？”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正要张口为自己辩解，洛北却已经把手放在了桌上，轻轻一敲，声音不高也不低：“我也不是突骑施人，但我是统领碛西草原的大汗。”

nbsp;nbsp;nbsp;nbsp;此话一出，黑压压一片的草原上顿时寂静一片，先前几个开口的长老跪倒在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nbsp;nbsp;nbsp;nbsp;洛北以那双金棕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正要开口说话，波善活却抢先一步跪在他面前：“伯克！”

nbsp;nbsp;nbsp;nbsp;他说的突厥话里还带着一点执拗的波斯口音，但这一句已经让不少黑姓突骑施的长老抬起了头。

nbsp;nbsp;nbsp;nbsp;“我想请伯克代领黑姓突骑施首领职务。”波善活温声以突厥话道，“我愿驻留呼罗珊，从旁看护。”

nbsp;nbsp;nbsp;nbsp;毡帐外的风裹挟着细沙拍打帐幕，洛北的手掌仍按在案几上，他垂目看着跪伏在地的波善活：

nbsp;nbsp;nbsp;nbsp;以洛北的声望压制黑姓突骑施部，自己不领其名，而行其职——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波斯青年从哪里学了来。

nbsp;nbsp;nbsp;nbsp;片刻的沉默过后，洛北望了一眼黑姓突骑施的一众长老：“你们的意思呢？”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扶着弯刀站起了身：“如若大汗代行此职，我们自然愿意，但是如若这小子在木鹿城倒行逆施，拿我们的族人给波斯人垫脚，我们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就是！呼罗珊本是杂处之地，怎么能让他从旁督抚？！”

nbsp;nbsp;nbsp;nbsp;眼看着人声再度鼎沸，波善活骤然起身，回头看着众人，高声以突厥话喊道：

nbsp;nbsp;nbsp;nbsp;“我不会这么做！”

nbsp;nbsp;nbsp;nbsp;先开口的那汉子面向他诘问道：“可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nbsp;nbsp;nbsp;nbsp;“凭我也曾同突骑施人一起在沙漠里放牧，在冬窝子里挨冻。凭我知道突骑施人需要的面粉和盐巴来自哪个磨坊。凭我能调动木鹿城的商队，也凭我曾经，现在，未来都将为呼罗珊浴血奋战！”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说到此处，突然以额触地，波斯长袍在青草间铺展如孔雀开屏：“请伯克与无上的圣火共同见证，我愿立下血誓！若有差池……”他拔出腰间嵌着青金石的匕首，寒光割裂暮色，“当命丧此刃之下！”

nbsp;nbsp;nbsp;nbsp;众人都静了下来，各个望着他。洛北上前一步，自他手中接过匕首，向上举起：“我愿作为此誓之见证。另外……”

nbsp;nbsp;nbsp;nbsp;他解开腰间的七宝蹀躞带掷于案上，“此带随我征战数年，今日留在木鹿城。来年开春若商路不通、牛羊不肥，诸位可以拿它到碎叶来寻我，也可以熔了这些金玉换作粮草。”

nbsp;nbsp;nbsp;nbsp;几部的子弟都要上前争抢，但碍于洛北立在跟前，冲到跟前时又悻悻退下，立在他下手处，不敢说话。

nbsp;nbsp;nbsp;nbsp;洛北取过腰间的佩刀，割断穿系的皮带，将蹀躞带断为数段。交由几个长老各执一段：“往后金山拜山，你们每年依次参加。”

nbsp;nbsp;nbsp;nbsp;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雀跃起来——亲往金山拜山是何等荣幸？他们和后世子孙竟都有机会亲历！

nbsp;nbsp;nbsp;nbsp;“多谢大汗！不，多谢伯克！”

nbsp;nbsp;nbsp;nbsp;众人一阵欢呼雀跃，便又有善于察言观色的首领商量起晚上的宴会……洛北把这些事宜尽数交给波善活去处理，自己转身走进亲卫扎堆的大帐之中：

nbsp;nbsp;nbsp;nbsp;“怎么，可研究出些名堂来了？”

nbsp;nbsp;nbsp;nbsp;“大汗，我有想法。”骨力裴罗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应当率军一路南下，在于阗休整之后翻越昆仑山，而后一路向东南，直取逻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