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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第1页）

nbsp;nbsp;nbsp;nbsp;洛北换下突厥人的打扮，重新换了件半新不旧的月白绸袍，向李弘泰告诉他的地址走去——那是洛阳城中极靠近宫门的“承福坊”，一向为禁军和他们的家眷们居住。

nbsp;nbsp;nbsp;nbsp;他刚进坊中，便看到有人聚集在一户门前。

nbsp;nbsp;nbsp;nbsp;洛北走过去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一边拍门，一边高声喊道：“别以为锁着门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小娘子，你当人死了就可以不用还债了吗？今日若是识相，出来乖乖地和我走，我保你衣食无忧。等老子把这里拆了，把你抓出来，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nbsp;nbsp;nbsp;nbsp;洛北不喜他那副凶恶嘴脸，环顾四周，自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反手扔了出去，正中那男人眉心。一抹血立刻从那男人的眉心流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洛北自腰间抽出刀，冷声道“骂完了没有？骂完了就快滚！”

nbsp;nbsp;nbsp;nbsp;“哪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闲事？”那中年男子示意几个随从一齐上前。洛北轻轻一笑，飞起一脚踹开一人，又用刀尖划破一人衣襟，刀锋正架在那男人的咽喉上：

nbsp;nbsp;nbsp;nbsp;“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现在就走，我饶你不死。”

nbsp;nbsp;nbsp;nbsp;那中年男人唯唯诺诺几声，待到洛北一放手，立刻带着人逃也似的走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收了刀，走到门前，确认几处特征，知道这就是那宝刀原主的家。他轻轻叩了叩门：“夫人不要惊慌，外头的人已经走了。”

nbsp;nbsp;nbsp;nbsp;门“吱呀”一声，一个容貌温婉，一身素缟的女子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她约莫二八岁数，神情紧张，但看到洛北那张俊美温和的面容时，稍稍镇静下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颤抖。

nbsp;nbsp;nbsp;nbsp;“夫人不要惊慌，我是你丈夫生前的朋友，外放许久，甫一回京，便闻此噩耗。”洛北道，“夫人可否允许我入内为死者上香？”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点了点头，开门放他走了进去。室内一片混乱，原本供奉着牌位的香案已被推倒在地，香炉滚落一旁，灰烬四散，檀香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却掩盖不住那股混乱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四处散落着桌椅板凳，有的断腿折臂，有的倒扣在地，木屑和碎布散落一地。墙上挂着的画像也被扯下，卷曲着躺在角落，显得无比凄凉。

nbsp;nbsp;nbsp;nbsp;“让公子见笑了。”夫人神情悲伤，一双小鹿似的的眼眸盯着地面，声音哀婉，“家里这些东西……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能卖的都卖了，没卖的也被这起子要债的打烂了。妾身……妾身去给公子端碗茶来。”

nbsp;nbsp;nbsp;nbsp;“不必麻烦。”洛北道，“我此来特为瞻仰死者遗容，缅怀故人。敢问夫人，可否打开棺盖让我瞻仰一眼？”

nbsp;nbsp;nbsp;nbsp;这要求多少有些无礼，夫人为难道：“按说公子救我性命，妾身不该拒绝，只是.....只是死者已经安眠，公子何必再去打扰他的宁静呢？”

nbsp;nbsp;nbsp;nbsp;“夫人不必担心——”洛北话在空中，人已经来到棺材前，双手用力推开了棺盖。死者脸色灰败，躺在棺木中，右手的手腕上还有当时被洛北刺伤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洛北暗道了一声奇怪，抬头却看到那女子眸光盈盈，颇为幽怨地望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到底有多怪异：“夫人恕罪......”

nbsp;nbsp;nbsp;nbsp;“妾身哪里敢怪罪公子，只是如今公子眼见为实，不知道可放心了？”夫人低声道。

nbsp;nbsp;nbsp;nbsp;洛北觉得她这话里有些玄机：“夫人误会我了，我确实是他的朋......”

nbsp;nbsp;nbsp;nbsp;“公子，亡夫在世时，并无朋友。”夫人轻轻地打断了他，“他好赌钱，已将周围的朋友亲人都借了个遍，还有人被他害得自己积蓄全无。不然刚刚外头闹成那样，邻家的几个军官为何不来出头？公子仁义出手，大概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债务有个偿还，只是，只是妾身的嫁妆也被他卖的卖当的当，连这座屋子，也不知还能住几日......请公子看在死者的份上，放过......”

nbsp;nbsp;nbsp;nbsp;她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要给洛北下跪。

nbsp;nbsp;nbsp;nbsp;洛北忙将她拉起来：“夫人何必如此。”他本想说自己不是来收债的，只是看看这房间的状况，恐怕这女子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债主吓成了惊弓之鸟，“其实，夫人家中有一样东西，可值万金，不知道夫人可能割爱？如果愿意，在下可以出钱替夫人摆平债务。”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低头擦着眼泪，闻言不由得苦笑：“公子说笑了，亡夫生前就差把我也卖了抵债，倘若真有万金之物，他能不知？”

nbsp;nbsp;nbsp;nbsp;洛北摇了摇头，举起腰间的宝刀：“夫人不妨想想，你家中是否有把与我手边这把样式相仿的刀？”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盯着洛北手中的刀看了半晌，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飞奔到了后堂，过了很久，才双手捧出一个满是灰尘的包裹，她抖落了一下包袱皮，从中拿出一把刀来，正与洛北手边的那一把相似：“公子说的，是这个吗？”

nbsp;nbsp;nbsp;nbsp;洛北接过刀来，抽出一看，刀刃上绽出一团柔和的华光，待到光芒散去，果真在刀柄前的刀身上发现了一只狼头的花纹：“便是此物。夫人若肯割爱，我愿出钱购买。”

nbsp;nbsp;nbsp;nbsp;“公子有所不知......此刀乃是亡夫的祖传之物，他生前爱若至宝，便是没钱吃饭了，都不肯出卖。但有一日他去祆寺，和那里的商人们打牌，输了好多好多钱，没办法，只得拿这东西去了。结果那天，他回来疯疯癫癫的，说什么真的假的.....”

nbsp;nbsp;nbsp;nbsp;那夫人微微偏过头去，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妾身双亲早亡，能依附的只有这个丈夫。所以一直不敢过问他的事情，见那天他实在生气，妾身就问了一句。听亡夫的口气，这好像是一把假刀。”

nbsp;nbsp;nbsp;nbsp;洛北摇了摇头：“我想这应该是祆寺里的那些泼皮无赖想让他多赔些钱编出来的。以我之见，此刀的价值绝对在万金之上。”

nbsp;nbsp;nbsp;nbsp;夫人低头笑了：“倘若公子真的喜欢，就拿去吧。我一个妇道人家，要些刀剑有什么用呢？再说，等到亡夫落葬，我恐怕也要变卖家私，离开洛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