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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高小狗瞅着顾惜朝赔着笑道：“不敢不敢。”顾惜朝却忽然点头道：“好生意。比你叔叔和息红泪做的那笔强多了。”高小狗愣了愣，讪笑道：“可不敢提我那死脑筋的叔叔。”顾惜朝收住笑，真诚道：“成交！”说完向高小狗一拜道：“侯爷那里，还请高老板多担待了。”杨无邪直见得孙鱼也出了白楼，方才转头，对戚少商道：“楼主，我有个问题。”戚少商点了点头，他的眉头锁得很紧。紧得让杨无邪突然想起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笑过，甚至没有展过眉头。戚少商见杨无邪迟迟不问，不由道：“军事请讲。”杨无邪摇头道：“并非什么要紧事，还请楼主好生休息保重，日后再说。”说罢向戚少商躬身行礼退去。生意溶溶月似梦。她又仰着脸痴痴地盯着月亮瞧了一会。庭院安静地有些奇异，但是她只是沉浸在这月色里，忘记了最本能的警觉。月华洗净之下，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娇小女子。她能清晰地听见院中树影里躲着的麻雀一般的人吐纳呼吸的声音。但是她并无心去管。她很想皱一皱眉头，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此刻她身在神通侯府，她的一举一动都毫无疑问地将落在别人眼中。就在她失神的这一瞬间，忽而听到人的身体落地的声音，和急忙掠走的人声。她眼神一变迅速掠出窗外。院落之中的男子一身杏色长衫，眉目如画，犹似踏月而来的仙人，但脚下却踏着一名犹在吐血抽搐的人。“今晚在神通侯府的麻雀只怕这一刻全被惊走了。”她猛然抬头冷笑道：“顾惜朝，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侯爷不会杀你？”顾惜朝抬起眉毛无辜道：“侯爷要杀我还不简单。只是现在麻雀只怕都走光了，不知道侯爷对在下夜会小夫人会作何感想。哦，对了，小夫人也不必惊慌，毕竟这些麻雀儿只负责传信给高老板，谁知道高老板会不会跟侯爷说，会怎么说呢？”雷媚一张脸顿时惨白如纸。顾惜朝松开那已经死过去的人，上前两步，垂眼看着她低声道：“我知道你的轻功。高小狗的藏身之所就在城北的张记杂货铺，你和我联手，在天亮之前，侯爷回来之前，高小狗和这些麻雀都会消失。时间足够收拾好一切。你，做不做？”雷媚抬起头恨恨剜他一眼，足尖一点便向墙外急掠而去。高小狗猛然惊醒。他听见铃声，雀铃。他的雀儿很久不再半夜突然回来，而且如此惊慌。这一阵惊慌的铃声让他的心也跟着惊恐起来。而更加让他惊恐的是，那无缘由的雀铃却又无缘由地断了。寂静如潮水一般涌来，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每一声心跳，每一下呼吸。他额上得冷汗突然一滴一滴涌出来。他还不想死。这世间还有太多美好的滋味他没尝过。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枕边，手里握着的是他惯用的暗器，剧毒。这寂静之中突然浮动起一缕幽香，梨花香，杀人的香。高小狗突然眼神一变，执起手中的暗器径直射向门边，同时一个鲤鱼打挺掠开窗。他开窗的瞬间猛然回头，门口应声倒下的是一只麻雀，借着月光犹能看见那麻雀脸上惊讶恐惧的表情。高小狗额头上的汗突然成股流下，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惊恐，只想大声尖叫。他张开嘴，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听见一阵神哭鬼号的凄凉。他瞪大双眼，口中发出“嗬嗬”两声，身体软软倒下。他身后的人声音凌冽而冷酷。“你的生意很好。可惜，我从不跟人谈生意。”雷媚从窗口腾挪而入，抬腿踢了踢高小狗，见他双瞳散乱，唇角渗血，略略松了口气。但只有一瞬间，她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杀气。在她的手碰到腰间的梨花小箭之前，却听顾惜朝凉凉道：“我若是你绝对不会现在动手，毕竟，我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件事天衣无缝的人。”雷媚哼笑一声，手却已垂下：“为什么来找我？若是我不愿意杀高小狗呢？”顾惜朝略抬了眉毛向她无辜一笑，宛若稚子一般天真诚恳道：“可我知道你一定会。”雷媚幽幽笑道：“有意思。”顾惜朝低身拔下插在高小狗背上的神哭小斧起身道：“高小狗是个生意人，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想办法买到。他既然想要你，又怎么会不想尽办法找到砝码呢？而你又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如愿呢？”雷媚冷冷道：“你到底知道多少？”顾惜朝轻轻一笑道：“只知道这么多。今天才知道的。”雷媚森森一笑，摇头道：“我不信。”顾惜朝叹气道：“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看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他今天既然来找我，想来也必定找过你了。”雷媚眼波一动，“你说他找你谈生意？”顾惜朝点头笑笑道：“不错，不过我想你大概没兴趣知道。就像我也并不好奇高小狗跟你谈的是什么条件。”雷媚沉默片刻后警觉抬头道：“我们最好快些，若是让侯爷知道，你能解释吗？”顾惜朝摇头道：“不能，但侯爷不会知道。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况且高小狗的麻雀只向他一人禀报，其余的人断断点不清他的雀儿，否则，他又怎么活得到今天？”雷媚听罢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方应看今晚都不会出现？”顾惜朝提唇一笑道：“很简单。他这种人从来不会在人前说真话。他要掩饰的事情比他修习神功更加重要，那会是什么呢？比如密会金使？”雷媚垂下眼帘，忽而念及方应看昨天烧掉的信，抬头略有些诧异地看向顾惜朝。顾惜朝略略看她一眼，“怎么，雷小姐看来知道些什么？方应看现在这么着急除了蔡京，想来也是生怕在金主那里得不了头筹吧？”雷媚转头柔声笑道：“我不知道，我可没你那么聪明。”顾惜朝亦笑道：“雷小姐的‘不知道’才是真正的聪明。”雷媚回头道：“我说‘不知道’可就是‘不知道’。既然事已至此，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可还是个‘不知道’。”方应看笑笑，手中的茶杯已经变作一堆细细密密粉末洒下。雷媚忙道：“侯爷息怒。”方应看淡淡道：“找顾惜朝来。”唐非鱼道：“顾惜朝今日随朱月明去了刑部。”方应看的手紧紧按住桌角，手背青筋暴起，而脸上依然带着那个亲切而纯净的笑容，“那就等他。”杨无邪走至戚少商房前脚步一停，转头向守在门口的子弟兵道：“楼主睡下了？”那子弟兵点头道：“楼主昨晚通宵理事，前不久才睡下。”杨无邪仰头缚手道：“睡得可好？”那子弟兵目光闪动，立即拱手一拜道：“军师放心。”任怨已经有些害怕看方应看的脸色。他的亲切无辜的笑容似乎每过一刻就变得稍稍狰狞一些。直听得一声通传，才见他脸色方才又恢复了那白莲一般的天真纯净。进来那人一身简单的布衣广袖书生装扮，两缕卷发落在唇边，带出淡淡笑意。“侯爷找我？”方应看笑道：“看贤弟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事情已经办妥。”顾惜朝点头道：“不错。东西已经交给那陈少阳了，该怎么做也告诉他了。只是朱老总那边，非得要月底才敢放人。”方应看点点头道：“朱月明这算盘打得响，他能摘得多干净便要摘得多干净，不过也不奇怪。”说着对任劳任怨道：“那你们多费心让他赶快就是。”而后又道：“贤弟可有把握那陈少阳真能依你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