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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次,她把裙子修改的越来越朴素,式样越来越简单。卡莱尔尽力让自己盯着裙子的时间越来越长,但结局总是失败。终于,第十次的时候,卡莱尔沮丧的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我想我做不到的,谢谢你,切尔西。”
“别这么说,孩子。你看,你对女式内衣可一点都不抗拒。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只是我没想到。”切尔西微笑着叠起那条已经毫无装饰的裙子,“好啦,我们先干点别的,你能不能帮我去一下艾伦神父那儿?他今天没送菜过来,我们的存货有点不够了。”
卡莱尔点了点头,拿起帽子。老切尔西是个真正的基督徒,她从来没问过卡莱尔的身份来意或者其他什么事儿,也从不多一句嘴,即使卡莱尔至今为止也没能穿上裙子。就像她的母亲,卡莱尔下楼的时候想,也是这么安安稳稳一丝不乱,永远为别人着想,永远心平气和的宽容别人的过错。她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一直做不到。或许杰克是对的,至少她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听她摆布,也能让她努力的盯着那些裙子。
妈妈。卡莱尔突然有点后悔。她从来没真正向艾琳说过自己父母的那些事,除了那件事以外。她想让她认识她的家人,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卡莱尔转过身,艾伦神父——那个健壮开朗的老人从载满蔬菜和面粉的马车上麻利的跳了下来,擦了擦汗,“我正要去切尔西那儿!这一趟可真够呛,市场关门了,那帮爱尔兰佬打起架来连生意都不做了!我只能从中国人那里买蔬菜,再去印第安人那里买面粉!要不是有人帮忙,我的腰就断了!是不是,马尔?”
“马尔?”卡莱尔盯着那个和自己一样震惊得脸色惨白的车夫,“果然是你!”
这一天她和马尔谈了很久,直到很晚才回到切尔西那里。
“这个颜色怎么样?”切尔西把新裙子拿个她看——它更加朴素,是珠灰色的——修女突然皱起了眉头,“你喝酒了,孩子?”
卡莱尔点了点头,她的神色茫然呆滞,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捂着嘴跑了出去。
“简?”切尔西把热水递给那个在水沟边吐得一塌糊涂的少女,声音第一次带出一点责备,“你不该喝这么多,在这里一个年轻姑娘喝醉了很危险,孩子。”
“切尔西。我知道我可以穿什么样的裙子了。”卡莱尔抬起头,眼神幽暗的除了一丝疲倦别人什么都读不出来,“把它改成黑色的,我应该可以穿。”
“好的,我们试试。”老妇人有点担忧,却仍尽力给卡莱尔一个和以前一样温和安稳的微笑。但是那个被安抚的人却没像往常那样随着她笑笑,而是仿佛想要逃避掩盖什么似的低下了头。
那一件她一定可以穿,黑色的,没有花边的,丧服。
弗兰克·格兰特几乎是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回到圣弗兰西斯科他的办公桌前的,事实上,他正想如此。最近他收到的消息让他有些不安,他觉得他需要和他的长女好好谈一谈了。父母总有操不完的心,当她是个逃婚的小姑娘的时候你需要操心,当她整天围着她的未婚夫打转的时候你只会操更多的心,虽然作为父母总会甘之如饴。
“里德,”他注视了办公桌上的那张家庭照一会儿,按铃叫他的秘书,“通知海伦小姐来一趟。”
“好的,格兰特先生。”那个机灵青年快活的答应,“对了,有一位卡特安娜小姐一直想见您,每天都在这里等。她说,她是从圣约瑟夫来的,是海伦小姐的朋友。”
“圣约瑟夫?”格兰特有些吃惊,他想了想,“让她进来。我猜准是她又在外面给我惹了什么祸啦。”
“那位小姐没说来意,但我也这么想,先生。”里德眉开眼笑的出去了。格兰特微笑起来,那姑娘一定很漂亮,不然里德不会这么帮她。海伦的朋友,他有些欣慰的想,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听听他的小海伦的故事了。
但当他见到那张虽然长大了但轮廓依然熟悉的脸的时候,他的微笑就消失了。
“简·卡莱尔小姐?”直到现在,说出那几个音节仍然让他胃里有些抽搐。“你长大了,”他冷冰冰的说,“我没想到海伦居然能认识你。”
“我也没想到她会是你的女儿,史密斯-格兰特先生。”卡莱尔打量着办公桌后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上青涩的气息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大人物特有的举手投足之间定人生死的傲慢,冷酷和坚定。
“那么,”男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的嘴唇抿紧了,“你来干什么,小姑娘?”
卡莱尔的脸色更苍白了,她双手抓紧了裙子。“我得问你几件事。”
“我看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得知道真相,”卡莱尔注视着对方,“因为艾琳,我是说海伦,嗯,格兰特小姐,她已经知道史密斯的事情了。”
“什么?!”格兰特暴怒的站了起来,“十年前有个混蛋差点毁了我,现在他的女儿想毁掉我的女儿?”他俯身注视坐在面前的少女,忍着把她掐死的冲动,“你以为你可以做到?”
“我做不到,也不想。”卡莱尔承认,“但我们得合作,格兰特先生。我得知道真相。”
“去问那个混账!”男人咆哮。
“他死了,在你离开的当天夜里,死在野外。之后不久我母亲也死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
男人蓦地僵住了,他注视着卡莱尔,好一会儿才坐下来,心慌意乱的点着了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和我没关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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