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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娘临终时,留给陶惟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倔强的陶惟硬生生的咽回了所有的疼,本以为那样的坚强是爹娘喜愿看到的,可只有陶惟自己知道,好像生生撕裂整颗心的疼让他背负了怎样的伤。
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三爷爷。”
干哑的喊声颤抖的让老人眼圈一红,哎了一声,粗糙的大手抚上了陶惟干瘦苍白的脸颊,“三爷爷,我想看看我爹娘。”
想看看爹娘,这句话一出口,大滴大滴的眼泪好像彻底失去了控制不断的涌出,没有哭声的泪让老人到了嘴边的拒绝吐不出,看着那双满是哀求的眼神,老人使劲抹了把脸,拿起放在炕边的破袄子套在陶惟身上,转身背对着陶惟,“二娃,上来,三爷爷背你上山。”
佝偻的背让陶惟想起失去爹娘后得到的唯一温暖,流着泪伸出手拉住老人伸向身后的大手,“三爷爷,二娃自己上山。”
努力抑制声音中失控的颤抖,拉着老人的大手,陶惟拖着虚弱的身体下炕,眼前阵阵发黑的陶惟晃悠了一下随即稳住瘦小的身体。
在老人欲言又止的担忧中,陶惟裹紧身上的破袄子,套上缺帮的棉鞋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门。
十二月的天,刮着寒风一下子吹透了陶惟身上那件破袄,可好像感受不到那刺骨的冰冷,陶惟一双满是悲戚的双眼愣愣的看向记忆中的小山,闭了闭眼,挡住了眼底的灼烧。
再次睁开双眼时,陶惟抬起腿顶着寒风走向小山,走向小山后那座埋葬了所有幸福的坟地。
寒风呼呼的吹,脚下的坚硬和冰冷渐渐侵袭着陶惟本就冰冷的心,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奔向后山的陶惟在冻僵之前终于来到了后山的坟地。
一眼看去,前前后后十八座坟中唯一的一座新坟吸引了陶惟的全部视线,顿时停住脚下步伐的陶惟楞了半响才蹒跚着走向小小的坟包。
“陶成才、耿大凤之墓。”
清晰的好像狠狠砸向整颗心的八个黑色大字颜色重的让陶惟想狠狠的擦掉。
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坟前,伸出颤抖冰冷的指尖摸向那几个字,慢慢的摸细细的抚,七年,足足七年没有在踏足埋葬了父母埋葬了幸福的坟地让陶惟失声痛哭。
重重的把额头抵在冰冻的土地,“爹娘,不孝儿子二娃回来看你们了。儿子回来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沙哑凄厉在小小的后山一声接着一声的回荡,紧赶慢赶的跟着陶惟身后赶到坟地的老人被那一声声直击心头的哭声绞的心疼。
看着崭新的坟头和跪在坟前那个小小的身影,老人干瘪满是沟渠的脸颊上浑浊的双眼流淌着浊泪,嘴里喃喃着,“好人不长命好人不长命。”
戛然而止的凄厉让愣愣的老人顿了一下,咚的一下,连呼吸都不会的老人跌跌撞撞的跑向额头抵地背过气的陶惟,一把翻过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陶惟,老人顿时手脚发软,“二娃二娃啊。”
流着泪抱起陶惟勉力的背好调身就往屯子里跑的老人边跑边哭,这可是老陶家唯一的命根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死了都没脸见老伙计。
急急忙忙的背着陶惟直奔住在屯子东头的儿子家跑,村长兼赤脚大夫儿子万永贵是老人一辈子的骄傲,一路上,老人的心随着身后僵硬冰冷的身体不断的下沉,好不容易赶回屯子,看到万永贵家大门,老人扯着沙哑的嗓子满是惊慌的寒气,“永贵啊,永贵啊。”
老人一生高过一声的嘶吼把屋内刚刚收拾完地窖的万永贵吓的够呛,刚刚进嘴的热水呛了一下子,跳下炕甚至来不及提上鞋套上就往外跑,刚刚跑到院里,就看到背着陶惟脸色发青的老爹。
后背上那个僵硬好像死人的瘦小让万永贵心底咯噔一下,快跑了两步一把抢过老人后背上的陶惟调身就往屋里跑,入手的冰冷僵硬让万永贵心咚的一下沉了下去,“二凤二凤,二娃出事了。”
万永贵的喊声把躲在里屋双眼红肿低头做褥子的耿二凤惊的双腿发软,颤颤悠悠的挪下地,软塌塌的跑出里屋,一眼看到了冲进屋的万永贵和紧闭双眼脸色青白的陶惟。
眼前一黑的耿二凤随即软到在地上,眼泪扑刷刷的往下掉,“完了完了,这可咋跟姐交代啊。”
以为陶惟不行的耿二凤嘴里喃喃着坐在地上让万永贵又急又气,“二凤,二娃还有气,赶紧去外面弄点雪,给孩子搓身上,我去整药。”
没敢把陶惟放在炕里,而是放在炕边的万永贵一把扯起耿二凤使劲推了一把,眨了眨双眼,脸上还带着泪的耿二凤愣愣的傻站着,而紧跟着万永贵气喘吁吁的老人看着傻呆呆的耿二凤哎了一声又赶紧跑出屋搓雪。
一簸箕灰突突的雪端进屋绕过耿二凤,已经拿出药的万永贵赶紧接过,七手八脚的往下拔陶惟身上的衣服,入手的冰冷让万永贵心底越发的下沉,“二凤。”
急的额头都是汗珠子的万永贵大喝一声惊醒了傻呆呆的耿二凤,扭头看向身后,被扒光衣服的陶惟干瘦的全是骨头的身体映入眼帘,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反应过来的耿二凤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抓起簸箕里的雪跟着万永贵使劲搓。
“二娃二娃,你可别吓二姨。”
眼泪再次流出的耿二凤边哭边使劲,一把把的雪化成了冰水不断的在陶惟身上使劲搓着,感觉到掌心下的冰冷微微有些缓和后,万永贵把手放在了陶惟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温度让万永贵急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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