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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阳的嗓音低沉,却不是平时对他说话的那种语气,这一声更像是质问。
想起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沈珈叶不愿意面对他,于是绕开他道:“朋友约我出去一下。”
“哪个朋友?”苏晨阳继续问道,“你在香港还有什么朋友?”
迈出去的脚步一停,沈珈叶忍耐了片刻才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为什么不能有朋友?你的协议里也没写不准我交其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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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是护工好了
推开苏西吧厚重的大门,一阵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经典的蓝调旋律悠扬婉转,霓虹灯光营造出别样的氛围感,四周的砖墙上还挂着老旧的印象派画作,一切都跟当年差别不大,但又明显增添了岁月的痕迹,客人的数量也少了许多。
许睿坐在吧台中间的位置,正在跟酒保闲聊。那名酒保是沈珈叶没见过的,他到许睿身边坐下,酒保用粤语同他打招呼:“晚上好,想喝点什么?”
转过脸看到他,许睿对酒保笑道:“我朋友,再拿个杯子。”
酒保拿出一只威士忌杯,装了一粒圆冰块,许睿打开手边的酒瓶给他倒酒。
沈珈叶浅抿了一口,酒是好酒,但他前天晚上刚喝过,今晚不太想喝。
“给我一杯温水吧。”他对酒保说道。
“怎么没精神的样子,”许睿打量着他,“心情不好?”
“没有,”他笑了一下,“只是故地重游,有点感慨。”
“是吧,”许睿与他一道回头看了看,“苏西吧快结业了,趁着今天有空赶紧约你来坐坐。”
“结业?老板不做了?”沈珈叶问。
“原来的老板要移民了,”许睿解释道,“老板还是森哥,你记得吧?”
沈珈叶当然记得,当年他只有十七岁,刚来到香港没多久就因当地过高的物价在生活上捉襟见肘,哪怕有学校和政府的双重补贴也很艰难。那时他在课余的时间到处找工作,想着能赚一点也好,不过他没有成年,拿的又是留学证件,没地方肯聘用他。
后来他去了地下酒吧碰碰运气,因缘际会认识了苏西吧老板郑森,这才找到了一份兼职服务生的工作。
郑森是混社会的,为人仗义豪爽,不但没有压榨他的时薪,也从来不拖工资。那段时间他很感激遇到了郑森,可惜后来回去之后注销了香港的号码,再没有联系过。
沈珈叶接过酒保递来的温水,问道:“森哥要移民去哪?”
“好像是新西兰,他孩子在那边读书,老婆已经过去两年了。”许睿转述着刚从酒保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其实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你走以后我也不怎么来这里。”
“他今晚在不在?”沈珈叶问酒保。
“森哥没来,”酒保擦拭着刚才洗完的杯子,“他快走了,最近都忙着应酬朋友,大半个月都没过来了。”
沈珈叶遗憾地点头,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头顶的灯光在玻璃水杯上折射出耀眼的星芒,照进瞳孔时,有那么一刹那让他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从前的苏西吧人气鼎盛,每晚的音乐声都很吵,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总有跳不完的舞,幽暗的光打造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每次苏晨阳来找他,都要附在耳边说话他才能听清,次数多了,他从一开始觉得痒觉得别扭,到后来自然而然地也会贴着苏晨阳说话。
那时的他们就像年轻的苏西吧,悄然萌芽的情愫在涌动的音乐和热汗间流淌。
还记得苏晨阳第一次牵他手也是在这里,那天他休息,班上的几个同学围在卡座里玩筛盅,输了罚喝酒,他是最先喝倒的那个,靠在苏晨阳的肩膀上,听着轰头的音乐和同学们吵闹的笑声时梦时醒,忽然感觉到放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了。
那只手干燥温暖,指节修长,先是很小心地捏住他指尖试探,后来看他没有反应就慢慢往上,越来越大胆,直到完全握住了他的手。
当时他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念头,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班上已经有好几对情侣了,课间总有人会忍不住做一些亲密的,只属于恋人之间的小动作。
看到的次数多了,他也能觉出一些喜欢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不过那种感觉很朦胧,离他还很遥远。毕竟他从来不曾对女生有过想要牵手,拥抱,甚至是接吻的冲动。
相反,他会对着关系好的男生有超越性别的亲密感。
更准确地说,他只和苏晨阳有那种过于亲密的关系,连许睿都经常嫉妒他们太过要好,好得不正常,还怀疑过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那晚牵手的动作背着所有人,他不知道苏晨阳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却清楚记得自己可以借着醉酒把手抽回来的,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任由苏晨阳一直牵着,牵到彼此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湿热的汗,鼓膜深处响起了比音乐声还要聒噪的心跳声。
“在想什么?这么沉默。”许睿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将他从回忆的世界里剥离出来。沈珈叶抬眼看向身旁的人,这张脸刚才还存在于照进校园的炽热阳光里,此刻却摇身一变,在酒吧晦涩的光线下变得持重而成熟。
“想起了以前在这里打工的事情,”沈珈叶说,“还想起你过去戴眼镜穿校服的样子。”
从他的描述里记起了自己读中学的模样,许睿不禁笑了起来:“那时候我可是乖仔啊,哪像你被苏晨阳带坏了,校服都不好好穿,整天跟着他一起耍酷耍帅。”
沈珈叶也很浅地笑了一下,许睿的酒杯和他的水杯碰了碰,问道:“对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留在香港是打算长居还是待一阵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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